陸元武花費了很大的精力去回憶自己摯愛的模樣和信息,可他失敗了,不管他是運用聯想還是各種其他的回憶方式,全然沒有頭緒。
或許他的記憶並不是受自己控製的,而是需要時間的推移來記起?
他算了算,自己穿過來幾個月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就在大年夜的晚上,突然記起來,那要再有多久才能記起來她的模樣和其他相關信息?
他不知道。
他隻是知道他心底裏的感情非常非常濃烈,哪怕不知道她的模樣和姓名,也愛得深沉而濃烈。就算這具身體是穿越後的身體,不是他原來的,可他想到她,依然會心疼得要裂開一樣。
他是那麼愛她,為什麼又忘記了她?
他不知道應該責怪誰,而他的個性向來是有苦咽進肚子裏,有問題自己解決,從來不會抱怨,更不會埋怨命運不公。
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一切的必然都是命運。
他無可逃避也無可推卸,隻是眼前的境況要如何?前世的戀人如何?現在沈雁秋要如何?
他突然發現自己陷入一種非常詭異而左右為難的鏡框,舉步維艱,進退維穀,不管怎麼做都有悖於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他少年時候,爸爸出軌,害得媽媽得了抑鬱症和輕度精神疾病,他就發誓這輩子自己要麼不結婚,結婚就會忠於自己的婚姻。
而他也發誓自己會無限忠於、無限尊重自己愛的那個女人,不離不棄,就算山高水長,就算不能在一起,他也不會輕易放棄,更不會為了其他的什麼來妥協隨意結婚。
哪怕終生不娶,他也忠於自己的愛情。
她是他的信仰。
現在他和他的信仰相隔兩個世界,他又有了一份婚姻,一個此前還恩愛纏綿的妻子。
那麼,他要如何?
初一初二是村裏親朋拜年的時間,大家一起說說笑笑,去看踩高蹺的和唱戲的。
那是公社的高蹺隊還有別村的草台班子下來唱戲熱鬧,社員們都擠在場院裏,人來人往,擠得水泄不通。
沈雁秋和苗翠雲、陳桂枝等人一起去湊了半天熱鬧,之後覺得挺乏味的,就讓孩子們自己去,她不肯去了。苗翠雲和陳桂枝、丁翠花等人卻覺得有意思,畢竟她們都是當下的人,日常見的娛樂很少,好不容易過年有這麼一出,自然喜歡看的。
快晌午的時候,沈雁秋讓他們在那裏看熱鬧,她回家做飯。
家裏的門虛掩著,屋裏卻靜悄悄的,她納悶,這一上午沒看見陸元武,她本以為他和大隊幹部們說話去了呢。
陸元武不是很喜歡應酬,平時大家都是有事說事,他很少和人閑聊。
大年初一初二,原本會有很多人來給陸站長拜年,但是陸元武年前就說過的,春節期間職工或者其他什麼人一律不許去他家給他拜年,否則年後一律按照違規處置。
有他提前打預防針,這個年沈雁秋家也就過得比較平靜,不至於跟其他幹部家那樣人來人往跟趕大集一樣。
她進了院子喊了一聲,沒聽到陸元武回應,就徑直進了屋裏,故意逗他,“老陸!”
她推開西間的房門,果然就看他正坐在桌前,脊背筆挺一動不動,安靜得跟睡著了一樣。
她輕輕走過去,扶著他的雙肩,歪頭湊過去看他的臉,笑道:“你幹嘛呢?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她的聲音悅耳動聽,尤其是故意放軟帶笑的時候,會讓人覺得耳朵裏酥酥麻麻的。他很喜歡聽她說話,尤其夜裏被他逼得不行的時候,他喜歡聽她附耳說甜蜜求饒的話,她會說得非常動聽,可她卻不知道她越是那般說,他就越是不想放過她。
可這會兒他卻身形一震,不知道要如何回應。
沈雁秋感覺他身體緊繃,一副緊張的樣子,笑著往他耳朵裏吹了口氣,嬌聲勾逗他,“陸元武,你背著我想什麼呢?是不是想別的女人?”
陸元武閉了閉眼,隨即睜開微微斜睨她,她眼睛清亮水潤,裏麵透著狡黠的笑容,卻也帶著隱隱的威脅,似乎在說:如果你敢想別的女人,我就給你好看。
他心下一動,想親她,可腦海裏的糾結又讓他想推開她。
他仿佛被劈成了兩半,既要遵守從前的忠誠,又不能背棄眼前這個恩愛的妻子。
沈雁秋看他表情有點一言難盡,以為他在吐槽自己,就噘嘴親了他一下,然後去解他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