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南山一戰後,楊通文奉詔勤王,但是寧宗皇帝是隻鐵公雞,一錢銀子都沒有給。“打仗的事情就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朝廷裝備不給,錢糧也不給,這不是擺明了摳門嗎?”楊通文心裏罵道,“趙擴這小子,你當我是真土豪啊?打不過金兵就想到我了,你爺爺當年給我一個副將,小瞧老子了!一個脫離了中央軍軍營多年的副將帶兵十萬,這不是莫大的諷刺麼?”
韓侂胄大權在握,可以朝令夕改的。三日後,兵部一紙命令,要楊通文盡快前往川陝平叛。為此,楊通文懶得理了,按兵不動,隻派遣200苗兵勇士入川,先鋒是楊光耀。除掉吳曦,不可興師動眾,隻能秘密行動,這樣就可以麻痹其意誌。
吳曦者,德順軍隴幹(今甘肅靜寧)人也,伯祖父吳玠、祖父信王吳璘均係有口皆碑的抗金名將,父親吳挺在對金作戰中也多次立下汗馬功勞。吳曦身兼數職,擔任四川宣撫副使,兼陝西、河東路招撫使,朝廷這麼看重他,為何要叛變、攻打城步寨呢?說來話長。
韓侂胄急於北伐中原,一再為吳曦加官晉爵:開禧二年三月升任四川宣撫副使,次月又兼任陝西、河東路招撫使,特許便宜行事,有權先斬後奏。自紹興末年以來,四川宣撫司主管軍政,四川總領財賦所掌管財政,兩個機構勢均力敵,相互牽製。韓侂胄這時將總領所隸屬於宣撫司,由宣撫副使即吳曦節製,財賦之權又歸於吳曦,他一手遮天,為以後吳曦的叛變埋下了隱患。
韓侂胄一錯再錯,樞密院編修官宋德之好言相勸:“輕變祖宗舊製,命武臣帥邊,以自遺患。晉叛將、唐藩鎮之禍基於此。”可是,韓侂胄立功之心太切、北伐勁頭正足,逆耳之言根本聽不進,以致朝廷對四川地區失去控製。
韓侂胄對吳曦並非毫無警惕,他按照慣例,差派其親信、文臣程鬆出任四川宣撫使,以牽製吳曦。韓侂胄明明知程鬆與吳曦有舊,實乃鋌而走險,如果二人聯手叛亂,後果不堪設想。吳曦在臨安任殿前副都統製時,程鬆隻不過是小小知錢塘縣,程鬆通過討好吳曦,從而巴結韓侂胄,以致官運亨通。吳曦對於程鬆這個文官出身的宣撫使,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金章宗看中了吳家的影響力和四川的地理位置,直接策劃招降吳曦事宜,命令蜀漢路安撫使完顏綱進軍到吳曦的老家德順州(治今甘肅靜寧)一帶,尋找吳曦的親屬。完顏綱找到吳曦的族人吳端,並把他任命為水洛城巡檢使。此後招降吳曦的活動,主要是吳端穿針引線,進行得相當順利。
金章宗親筆寫下策反吳曦詔,詔書極盡挑撥離間之能事,宣稱:“威略震主者身危,功蓋天下者不賞,自古如此,非止於今。”並以嶽飛為例,具體加以說明。自己在川陝邊區擁兵七萬,朝廷難免會猜忌,前車之鑒讓吳曦心裏畏懼不已。
金章宗對吳曦的要求並不高,隻要他在宋、金戰爭時期保持中立就行了。至於獎賞就特別厚重了——金章宗許諾“全蜀之地,卿所素有,當加封冊”,並向吳曦發誓“天日在上,朕不食言。”這封親筆詔書深深地打動了吳曦,他打算豁出去了,什麼忠孝之門全然不顧,拋之腦後。
叛變前的幾個月,吳曦不免猶豫不決,睡眠質量很不好,精神恍惚,昏昏沉沉,晚上常常驚醒數次,一躍而起,寢中叱吒四顧;有時徹夜失眠,悔恨之意很深,覺得對不起列祖列宗,一旦動了反叛的念想,稱王的貪婪之魔就左右了他。
總有一個聲音在吳曦耳畔響起:“既然你踏出了第一步,就永遠別想回頭。快投到金國的懷抱裏去吧,那裏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在等著你呢!”因此吳曦在變節的歧途上就越走越遠,不能自拔,已經停不下腳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