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朱祁鎮被石亨這麼一煽動,頓時往事一幕幕又浮現眼前,在也先那裏所受的屈辱不堪回首,衝動讓他失去了理智,乃道:“未曾忘記。楊俊狂妄自大,朕欲除之而後快!”
於是朱祁鎮下詔將楊俊逮捕入錦衣衛詔獄,此時八王爺楊衝不再掌管錦衣衛詔獄了,也救不了楊俊了。
正月廿二,於謙、王文等先遭刑戮。二月初一,楊俊與都督範廣等被誣以“救駕不力”、“不忠”,以及“黨附於謙,謀立外藩”之名在京城西市問斬。
行刑之日,親朋故舊或不見蹤影、或躲藏在人群之中,而一身著孝服的俏麗女子隱於人群中,一路默默相隨,楊俊沒有注意到這個女子。
此人名叫高娃(也稱高三),京城清倌人(即隻賣藝、不賣身的歡場女子),她琴畫雙絕,貌似天仙。京城富家公子無不傾慕。高娃至多陪客一盞茶,客人言語稍有不敬,高娃便是拂袖而去。
楊俊自幼熟讀兵書、精通武藝,且生性好酒,酒後常常吟詩作賦。他聽說京城有這麼一個奇女子,心裏直癢癢的,像貓抓一般。幾次都動了心,想去會會這個名噪京城的高娃,礙於自己已有家室,隻好作罷。
一日,好友祝中光來家中拜訪楊俊,看到楊俊一個人喝酒,悶悶不樂,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思,笑著道:“俊哥,你有色心沒有色膽,像個爺們嗎?”
楊俊就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誰說我不是個爺們!”
祝中光嗬嗬笑道:“那你對人家高娃動了念想,為何遲遲沒有行動?是不是單相思?”
楊俊道;“隻是有老爺在,我不敢。”
祝中光道:“怕個甚。宋徽宗是個皇帝,他都敢挖地道直達李師師的臥室。昔日韓世忠還娶了個梁紅玉做了正室,帶著她征戰沙場呢!”
楊俊想了想,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兄弟,走!”
祝中光道:“去哪?”
“品香樓。”於是兩人出了門,徑直去了前往品香樓飲酒。
楊俊財大氣粗,找了個高級上房,點了一桌酒菜,特意點名高娃作陪。祝中光見火候差不多了,乃嘿嘿笑道:“俊哥,良宵一刻值千金。我有事就失陪了——”遂辭去。
楊俊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言談舉止循規蹈矩,吟詩作對有大將軍風範。高娃一見傾心,兩心相悅,二人遂結為紅顏知己。談古論今,天南海北,無話不說,最後他們談到了李隆基和楊玉環。
楊俊一時起興,乃揮筆作詞一首《馬嵬坡下》:
就是那該死的宮廷盛宴
從此壽王府不再寧靜
沉醉於物華天寶的明皇
無恥地將兒媳抱上了龍床
明明知道——
自己的小命就拽在大唐的心髒裏
哪天老皇帝沒了
就像斷了線的風箏
沒有了方向隨飄散聽天由命吧
大明宮的輝煌掩蓋不了灰暗的天空
華清池的溫泉擋不住無止境的貪婪
北邊的叛亂戰火瞬間蔓延到了潼關
沒有用的男人們倉皇出逃
在馬嵬坡將矛頭直指柔弱的貴妃
流著淚的老皇帝忍痛處死了
眾人眼中的紅顏禍水
背著千古罵名
國色天香頃刻灰飛煙滅
化作一縷輕煙消散在逃亡的路上
一個老太太無意中撿到了她的繡花鞋
美麗的謊言在民間傳播開來
她被扶桑使節帶到了小小島國
在那個沒有紛爭的國度繁衍生息
那畢竟是個傳說
從此馬嵬坡添了一座孤墳
多了一個流浪的魂靈
蒼天的樹木和瘋長的野草
彷佛在告訴路人
傳說雖然美麗動人---
這裏險象環生
曾經發生過的別離
肝腸寸斷的封殺
卻是千真萬確的
楊俊興致盎然的又念了一遍,高娃莞爾一笑:“郎君,你的這個詞意境淒美,委婉動人,不過好像不太合格律哦?”
楊俊嗬嗬一笑:“管他呢,本將軍就是不按常理出招的。”
高娃給楊俊又斟了一杯:“隻要郎君高興就好,比什麼都重要。為妾今晚就破例給你彈奏一曲吧。”
楊俊喜不自勝:“好啊!今日我楊俊是三生有幸了。”於是高娃坐在古箏前,邊彈邊唱,特意給楊俊和樂一曲。楊俊算是醉了.....
差不多到回家的時候了,楊俊起身道:“娘子,我該回去了。”
高娃一把就緊緊抱住了楊俊:“郎君,為妾二十年來雖身處風塵中,仍是處子之身。我從未稱他人為郎君,今日唯有將軍也。郎君,你是不是嫌我卑微?”
楊俊感動不已,遂將高娃摟在懷裏:“非也。我對娘子可是真心實意的,如有虛假,天地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