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超惴惴不安地掛了電話,遲疑了一下,一狠心說,怕個屁!不知者無罪,老子又不知道她是鎮長,就算她是鎮長又如何,還能吃了人不成!鼓起勇氣走出房間,前往走廊盡頭的鎮長辦公室。
當他來到白晶晶的辦公室外,還沒來得及敲門,突然從裏麵傳來一聲暴喝,仿佛一個潑婦罵街時那種蠻不講理的聲音。唐超嚇得心裏一顫,心想這個白骨精果然名不虛傳,估計又是在辦公室裏批評下麵的同誌了。
白晶晶的聲音沙啞尖利,震得人耳朵裏都疼。唐超隻好往旁邊移了移,盡可能離辦公室遠一點。即使如此,白晶晶的聲音仍然顯得很強大,穿透力超強,震得空氣顫顫地抖動。她大聲嗬斥,你懂不懂什麼政府發文?不懂立馬按政府文件撰寫格式要求好好學一遍,你的腦子被泥糊住了?這文件縣委縣政府的主要領導要親自看,錯別字滿篇,你他媽的是故意給我惹麻煩,還是語文老師是數學老師教的,不識字?
辦公室裏的女同誌麵對這個新來的霸道女鎮長一言不發,雖然這個文件是讓分管的副鎮長看過,但此時如果她再狡辯,換來的肯定是白骨精更嚴厲的批評。這個白骨精在整個江陽縣都是出了名的伶牙利嘴,在她還沒來草水鎮任職之前早就威名遠揚。就拿在鎮黨委的黨委會上來說,黨委會上決議的事項一般以鎮黨委書記李鬆祥的意見為準,但這個白晶晶的到來卻改變了以往黨委會上皆大歡喜的場麵。對於某些自己有意見的事項,別人往往剛闡述一句,白晶晶就會在極端的時間內發表一番犀利的意見,把人家後麵要說的話,全部堵回去。
聽著白骨精在辦公室裏如同銳器劃過玻璃一般的尖銳嗬斥,唐超心說,怎麼會有這種領導?你是女人,更是領導,這樣對待下麵的同誌和潑婦罵街有什麼區別?真替黨員幹部丟臉!
唐超遠遠地站在走廊裏不動聲色地聽著辦公室裏那火藥味十足的嗬斥,心想估計裏麵的同誌被批評的快要奔潰了吧?白晶晶罵了很多粗話,諸如小學生都比你們這些剛進來的大學生強,諸如一個個年紀輕輕的不好好幹工作整天就知道描眉畫眼,打扮的人模狗樣的去勾引誰,單位是工作的地方,不是你們談情說愛賣弄風騷的!
“下次再讓我看到文件裏有這樣原則性的錯誤,給我滾回人社會局去,草水鎮政府要的是幹工作的人,不是你們這樣的白癡!給我出去!”
一個年輕女同誌低著頭從白晶晶的辦公室裏走了出來,在經過唐超身旁時,唐超發現這個年紀和自己相當的姑娘眼圈通紅,那雙大眼睛裏有淚水打轉,顯然是委屈極了。
等女同誌下樓後,唐超心說,遲早要挨這一刀子,早痛不如晚痛,老子臉皮厚,看這白骨精還能把他當唐僧肉吃了不成?深深呼吸了一口,迫使心跳平靜了一些,唐超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辦公室門虛掩著,唐超溫柔地敲了敲門。
“進來!”白晶晶的語氣比剛才緩和了許多,但是唐超聽得出她還有點餘怒未消。
唐超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喊了一聲白鎮長,正在低頭批閱文件的白晶晶隨意地一抬頭,突然那張冷冰冰的臉一下子僵住了,手中的筆也停了下來。
“你不是那個……你竟然跟蹤我到了單位,你想幹什麼?”白晶晶坐直了身子,仰頭挺胸,那雙丹鳳眼犀利地盯著唐超質問,“我告訴你,這裏是單位,你有什麼事去一樓辦公室說去!”
唐超被白晶晶的話一下子給問的莫名其妙,但很快一想就恍然大悟過來,一定是白晶晶誤以為和自己在縣委大院外發生了點口頭上的糾紛,就跟蹤她到草水鎮政府來找茬了。
唐超連忙滿臉堆笑,解釋說,“白鎮長,我是唐超,辦公室說您找我。”
白晶晶一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瞬間想起來縣委組織部給鎮上派來的鎮長助理叫唐超。她一下子明白了,這個家夥竟然就是以選調生身份給自己派來的鎮長助理?白晶晶的神色陡然變幻,從疑惑到微微震驚,再到有了一絲不悅,那眼神即刻也變得更加冰冷了,兩眼爆射出盛氣淩人的目光死死盯著唐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