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你就接替我的位置……”
“你們聽說了嗎,河主醒了!鬼市又能開了……”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順子……”
“適應心髒需要時間,等一會又死不了……”
“……”
嘰嘰喳喳的聲音在我耳邊嗡嗡直響,一種即將破裂的腫脹感傳遍全身,嘴和鼻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堵著喘不上氣,憋得我手腳亂蹬。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我整個人被翻了過來,後背被人猛錘了幾下,錘的我差點背過氣,鼻子和嘴裏的東西一股腦全吐了出去,這才終於喘上一口氣。
“
好了,沒事了。”
光子蹲在地上一下下給我順氣,小娘遞過來一個手帕,“小順你感覺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嗎……”
“你別過來!”我指著小娘連連後退,身上的泥巴還沒幹,手上的“契”字還清晰可見。
“小順你聽娘說……”
我打斷小娘的話冷冷地問,“我現在還是人嗎?”
這兩天發生的事都太不可思議,就算我從小接觸死人的東西長大,但也知道,人死不能複生,我莫名其妙的死,又莫名其妙的活,那現在我到底是什麼?人?鬼?還是僵屍?
小娘哽咽著沒搭話,回應我的是那個素未蒙麵的老頭。
老頭指了指我胸口,我順著他指的位置一看,隻見我胸口出現了一個血粼粼的大窟窿,窟窿裏放著一個被血染紅的木頭,一顫一顫的竟然還有血流進去。
“你現在不是人,但也不是鬼,”老頭抓著我那隻印有“契”字的手道:“剛才莫奶奶跟你說這個字是什麼意思了嗎……”
我搖頭,老頭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陽光,“時辰不早了,你剛入市,得回去養著,晚上我去莫奶奶那找你,到時候在跟你解釋。”說完,老頭一個轉身就不見了蹤影。
小娘紅著眼睛看著我,幾次想要跟我解釋都被我無視,隻好帶著我們回去。
現在雖然已是下午,但陽光依舊刺的我渾身生疼,小娘遞給我一個小藥瓶讓我擦在眼睛上,擦上之後一股寒意順著眼睛滲進身體裏,鑽心的涼,光子隻是聞了一下凍的直喊頭疼,但我卻覺得渾身清爽痛快。
到了晚上,光子和小娘在一邊打盹,我就躺在院子裏數星星,到了後半夜,白胡子老頭悠哉悠哉地走了過來,看見我也沒多廢話,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跟我講了一遍。
原來,這老頭是有多年道行的柳家祖輩,受莫奶奶的囑托,等她過世之後幫助我重生,包括在水塘邊上托我下水的那個青袍水鬼也是之前莫奶奶在生前就安排好的,而莫奶奶的身份則是這一帶的河鬼母神,掌管鬼市中的黑市交易所和陰陽中轉站。
河鬼母神有東、南、西、北四位,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剩下三個,莫奶奶掌管東和北兩大區域,位置非常重要。
雖說他們被譽為神,但也是有壽命的,一旦壽命降至,就必須找出一個繼承人,而這個繼承人也有要求,比如生日時辰,必須是至陰之體,一般都會選女性,可這次莫奶奶走得急,實在沒有合適的女性,隻能用至陰之體的男性,選擇一個陽日陰時重生並且簽訂契約。
而簽訂這個契約的前提,就是不能是活人,所以等我死的時候,契約才正式生效,它能讓我肉身不腐,像莫奶奶一樣
我聽了個大概,心裏有些不痛快。
老頭拍了我的背,到是一臉興奮,“成為河主是多少人想要都沒有的,你還是接受了吧……對了,我聽說你小娘開了個黃紙店,我看你還是盡快回去吧,這樣對你好,否則……”
我撇了一眼老頭,有些不爽,“否則什麼?”
老頭冷笑一聲,“否則你這身子就爛了。”
我跟老頭兩人一直在院子裏坐到天亮,直到臨走前,他送了我一塊跟莫奶奶送我的掛繩幾乎一樣的扣子,隻不過要比莫奶奶的更精致些,扣子的圖案是一條蛇,舌頭吞著蛇尾,雖然材質是木頭的,但表麵黝黑發亮,蛇眼睛炯炯有神,連鱗片都十分逼真,攥在手上就跟活的一樣。
莫奶奶的後事處理完,我跟小娘就準備回去,村長帶著幾個“身份貴重”的長輩和支書來給小娘做思想工作,理由就是莫奶奶去世,村子裏需要一個能替代莫奶奶的人安定民心,希望小娘留下來,但又不想讓我留著,怕禍害一方。
這樣的架勢我在就看了不止一兩遍,我們在村子裏待的這幾天,這些話他們反反複複說了不知道多少遍,眼看著說理說不通,就開始打親情牌,我看了一眼,竟然把我親生爹娘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