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麝香有些甜膩,綿綿地充斥著屋子的每一個角落。當雲歌醒來後已經是第二日,雨後,天光晴好,春日的午後,本是溫暖和煦的,現下,卻有絲絲寒意縈繞著麝香,涼意侵肌,亦沁入雲歌的心脾。
她仿佛做了一個夢……看著屋內的擺設,她有些恍惚,這裏是溟海憑闌?
體內餘留的和煦內息緩緩流動著,雲歌豁然起身,這……這內息!
沐回春?!
這一刹那,冥夜的眼,冥夜的聲音……如同窗外紛飛的亂花一樣,一片一片地浮現。
那……那不是夢!
她下意識地握住了泣血玉,甚至能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仍然存在著。腦中驀然掠過銀麵下的那雙眼睛,溫潤墨黑,熟悉卻又陌生,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她。或喜或悲、或苦或甜的感覺在心中起伏,像狂潮一樣交替。
雲歌豁然開門,狂奔在回廊上。
朱簷碧瓦、亭台樓閣、白玉石橋、繁花與蒼樹……一切的一切,熟悉得讓人心痛,痛得無法呼吸。
“少主!?”看著和她擦肩而過的人,碧草疑惑地驚呼。
然而女子仿佛瘋了般一路向前狂奔著。
昏睡前的那一刻,她看到的是孤慕承,冥夜和他是什麼關係?
“孤慕承!”雲歌大聲叫道,顫抖的聲音帶著萬分喜悅和幾分害怕,“快出來!”
她猛地推開房門,然而空蕩蕩的房內隻有淡淡的沉香纏繞在空氣中。
不在?這一刻,她竟莫名地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她在害怕。想起那天,銀光閃過的一瞬間,她被擊倒在地。其實他可以取走她的性命,卻在轉身的一刹那側了劍,隻是用劍柄將她擊昏。其實,冥夜還是相信她的吧,可是,她就是抑製不住心痛。
那樣冰冷的眼神,那樣質疑的眼神……讓她害怕,那一瞬間,她的身子如同掉進冰窟般冰冷。
“少主!”她一向清冷淡然,即使是雪主去世,她的意誌也從未有過半點撼動。而此時此刻,她那激切到近乎瘋狂的情緒,是碧草生平第一次所見,“少主,孤慕承把你帶回來後,就不見蹤影了。”
“什麼時候?”
“昨晚。”
昨晚?她竟昏迷了那麼長時間!神色漸漸恢複平靜,她卻感到頭有點暈眩起來,她再也不想現在什麼處境和該做什麼,腦中不斷閃過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
“少主,公子他……”碧草看著她欲言又止。
經她一提醒,雲歌忽然憶起了寂封塵,心裏又是沒由來的害怕:“公子怎麼了?”
碧草猶豫著從懷裏取出一方折疊完好的信箋,遞給了她:“這是公子臨走前讓我交給你的。”
她不知道公子為什麼隻有一個人回來,並且魂不守舍地在少主的房裏坐了很長時間,她不敢說,當時公子的模樣有多恐怖,臉上一直掛著的溫柔笑容,似乎在回來後就消散得無影無蹤,變得默然而生硬起來。
雲歌接過信箋,展開,隨之帶來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我在隱城等你回來,長老們的事我會處理。小歌,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我一直在隱城,代替冥夜守護你。”
拿著信箋的手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不斷滴在了紙上,一點一點地染糊了那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