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又道:“我帶兩位貴客進去,你拿些好吃好喝的過來。”
那年輕獸人點頭應了,隨即叫了身旁另外一人退了下去。
帳篷裏點了燈,楚蓮跟隨一澤進入帳中,一眼就見到了那位獸人族的小王子戈西,他個頭小巧,模樣並不醜陋,皮膚泛著淡淡的綠色,看起來甚至有些單純的傻氣。
烏蘭上前行了一個禮,指著一澤道:“戈西殿下,您還記得麵前這位大人麼?”
戈西睜著大眼睛,呆愣愣的看著楚蓮和一澤,又去看了看烏蘭,搖搖頭,樣子頗為無辜。
烏蘭笑道:“您的名字就是他取的,您還在繈褓裏的時候,他就已經抱過您了呢!”
戈西恍然大悟,雀躍的跳到一澤麵前,歡呼道:“您就是我們穆噠族的英雄,咱父親說的那位一澤大人?”
一澤微微躬身,撫摸了一下獸人小孩的頭,溫柔道:“英雄不敢當,殿下一路奔波,辛苦了!”
“我從小就聽著你的故事長大,所有穆噠族人都知道你的英雄事跡,我太開心啦!”小王子激動地回過頭,衝著烏蘭大喊一聲:“烏蘭大叔,開宴會開宴會,我要迎接我們的英雄。”
一澤:“.....”
這些獸人果然都是單純而又熱情的。
很快,所有獸人都從帳篷裏麵鑽了出來,圍在了一塊空地上。
隊伍裏的樂師開始敲擊起野性的鼓點,大家紛紛往火堆中間聚攏,開始了最原始的狂歡。
所有獸人都好奇地瞧著他們兩個人類,楚蓮好不容易找了個清靜的位置坐著,一澤坐在她旁邊,沒過一會兒,老獸人烏蘭也過來了。
王子戈西因為年幼,陪著他們坐了一會兒,就被烏蘭半是強迫的催促回營帳去睡覺了。
楚蓮聽著一澤和烏蘭聊天,這才慢慢了解,原來穆噠族曾經曆了數年的內亂,獸人們一直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直到幾年前一澤帶兵前去平叛,又扶持了新的領袖上位,穆噠族這才恢複了平靜。
老獸人說到這個地方,眼中對一澤全是滿滿的敬重。
比起烏蘭的激動,一澤的神色始終很淡然,仿佛那些榮耀與輝煌都是別人的事情,與他毫無關係一樣。
楚蓮心裏嗤笑,這人原來也有這麼虛懷若穀的一麵。
火堆中央那個獸人女樂師打起了更為豪放的鼓點,周遭整個是一片狂歡。
一個年輕的獸人男子跳了出來,往自己身上潑了一碗酒,全身上下脫得隻剩下一塊遮羞羞的獸皮,綠色的皮膚上沾滿了酒水,在火光下尤其發亮。
他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做出猩猩一樣的模樣,朝天怒吼幾聲,隨後就有一個男人衝出來拉他,邊拉還邊笑罵,周圍一堆人也都跟著大笑起來。
具體說了些什麼,楚蓮沒太聽懂,不過應該也是善意的調侃吧,
學猩猩叫喚那人也沒惱,隻張牙舞爪的往楚蓮這個反向蹭,手裏拽著一株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采摘下來的野花。
楚蓮頗有危機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一澤調侃她:“看來那個小夥子是瞧上你了。”
她看了一眼場中那個長著牛鼻子的獸人青年,吞了口口水,又往後縮了一下。
場中其他幾個獸人好不容易才將那個意欲獻花的獸人給拽了下去,烏蘭擦了一把汗,走到他們麵前,道:“嚇到這位小姐了吧,我們的小夥子就是這樣熱情似火。”
楚蓮幹巴巴的笑了兩聲。
一澤突然轉頭問道:“烏蘭大叔,你知不知道為什麼赫連霄要你們把戈西王子送來這裏?”
烏蘭對他直呼自家皇帝名諱的行為有些不讚同,同時臉上還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做客就是做客唄,還能有什麼原因?
不過他沒有將自己的疑問說出來,他覺得對英雄說這種話是非常不禮貌的,於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用一種十分虔誠地語氣回答道:“或許是貴國陛下熱情好客的緣故!”
一澤:“.....”
他以前就十分佩服這群獸人的單線思維模式,沒想到都過了這麼些年,這些人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要真像他想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穆噠族與聖雪域帝都相距甚近,中間隻隔了一個古侖山脈。
與聖雪域的繁華不同,穆噠族處在一個終年彌漫著霧瘴而不見天日的山脈中,獸人們居住的地方要麼是就地搭建的寨子,再不然就是一個個隨走隨拆的帳篷。
皇帝赫連霄意欲涿鹿北川,這個穆噠族便是最後一塊絆腳石——天狼八部不算,他們太弱了。
當年一澤被派到這個地方去作戰,純粹就是拿來當作消遣的,即便後來大發善心幫助他們平叛內亂,也隻是一時憐憫。
這位從帝都出生,在錦繡花叢中長大的貴公子,從來就沒有把這群野蠻不開化的土包子當作平起平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