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榕在與她打了一聲招呼以後,便再也沒有說過話,而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了她的身後。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楚蓮便知道自己該上路了。
臨走時,她對著七葉欲言又止,最後在對方眼神的不斷詢問下,她終於忍不住道:“七葉大人,你可否替我好生照看著臨淵,莫讓他過得太辛苦?”
七葉微微一怔,隨後便露出一個稍顯曖昧的微笑:“蓮小姐放心,正如龍族是白薇公主的心頭肉,臨淵殿下也是蓮小姐的掌中寶,我絕不敢虧待殿下。”
“也不是......那樣。”楚蓮麵紅耳赤,正要解釋。
七葉卻隨意的擺擺手,表示心照不宣。
楚蓮知道他肯定是誤會了,但轉念一想,這樣也沒什麼壞處,至少可以讓他認為能以臨淵來牽製住她。
花榕隨著楚蓮一前一後地走出門,沒想到門外卻站了一個人———正是柏南。
柏南在見到楚蓮的那一刻,麵上明顯鬆了一口氣,但在見到她身後的花榕後,又是微微一驚:“你是.....大神官閣下?”
花榕那張巴掌大的嫩臉看起來冷若冰霜,仿佛沒聽到柏南的話似的,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徑直朝著外麵走了去。
真是個冷漠的小姑娘啊!楚蓮心裏默默道。
她此刻其實並不太願意見柏南,一來因為這人做事太不上道;二來她身份未明,跟這些龍族的子子孫孫們實在無話可說。
她不願意與對方說話,但對方卻偏要來找她......
大殿的門已經從裏麵闔上,柏南確信七葉聽不到他二人的對話,便擋在了楚蓮的麵前,低聲道:“你還是要去上遙嗎?”
楚蓮懶得同他說話,隻點了個頭。
柏南麵上一苦:“我知道那件事讓你恨上我了,但我真的沒有想害你的意思,我甚至都想好了,如果一個月內你沒有回來,我便去找你.....”
楚蓮被他這話嚇了一大跳:“你找我做什麼?”
柏南毋庸置疑道:“當然是給你解藥,就算你不肯回來,我也會給你解藥的。但如果讓你這麼輕易的離開,我怕七葉大人會更加對你不利。”
楚蓮心中莫名升起一陣感動,之前那股憤懣也被三言兩語地化解得差不多了,於是她道:“你不用擔心,七葉已經將解藥都給我了,他甚至還派你們的大神官同我一起去封心塔尋找碎心。”
柏南聽到楚蓮已經得到了解藥,並且是由七葉親手賜予的時候,神色更鬆,但隨即又是一怔:“剛才那位就是大神官嗎?想不到連我都未見過的花榕,竟然是那樣一個小女孩。”他頓了頓,又道:“大神官是我們龍族目前除了七葉大人之外最強之人,有她在,定可護你周全。”
楚蓮嘴角微微一抽,心道:“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姑娘,也能靠譜?”
不過這話在心裏饒了一圈,臨到嘴邊,總覺得有些傷害人,終究沒問出來。
想來盛讚之下必無草包,且人不可貌相,這個名叫花榕的小姑娘,應該也是有幾分本事的,眼下,她或可稍感心安了。
說來真是諷刺,當她被臨淵強行俘虜帶進這萬裏雪原時,日夜夢想都能逃離這般苦海,而真到了能離開的時候,她卻牽腸掛肚,夙夜難安。
她擔心萬一臨淵撐不下去可怎麼辦?還有七葉所說的“真相”,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她的未來,究竟應該何去何從。
她此刻真的很想見見一澤,或者哪怕是北堂青秀也行,她太需要有人來給她指明一個方向。
外麵的天地依舊一片白茫茫,與進來之前不無兩樣,唯一改變的,恐怕就是心意了。
柏南用眼神目送她們離開,直到楚蓮走了很遠,回頭似乎都還能看到他的身影。
雪原不分晝夜,但根據溫度的變化,楚蓮依舊清晰地感受到了夜晚的來臨。
花榕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不遠處,從不與她交流。
當她行走時,那小姑娘便安安靜靜地跟著她走,當她停下來時,對方便就原地坐下.....
楚蓮有心想同她說說話,但隻要她一往那孩子靠近,對方便用一種冷冰冰的眼神盯著她。
楚蓮猜測,這孩子多半也跟其他的龍族一樣,把她當作仇人了。
唉!種族的偏見,何時才能消弭啊?
夜愈深愈冷,她越走越倦,眼看離邊界不遠了,她神思懈怠,就近找了塊石頭,坐下休息。
可惜身上僅披一襲單薄衣衫,冷得牙根打顫,唯有拚命搓著自己那雙手掌,頻頻向掌心呼氣,才能稍微感到一點暖意。
花榕見她坐下休息了,也就地坐下。
楚蓮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假裝自言自語道:“真冷啊!唉?我從未來過這雪原,也不知道往哪邊走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