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眼看著楚蓮的表情變化,那是一張正在遭受夢魘的麵容。
眼中奔跑著千軍萬馬、刀光血影。
楚蓮隻覺得她的身體與頭腦似乎被一刀兩斷,馬鞍被她絞在手裏,勒出了一道道的血印子,頃刻,手心裏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
而她好像根本不知道疼,隻是茫然地看著歐陽飛,痛苦地張著嘴巴。
半晌,她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哭聲,眼淚一長串一長串的滾落下來。
她眼前一片模糊,看著歐陽飛,聲音哽咽的不成語調:“大帥.....一澤他.....已經不在了 !”
歐陽飛聽到這幾個字後,隻覺耳畔轟鳴,平日裏殺伐決斷的一顆心,此刻竟然有些不能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冷靜下來,鎮定地問:“什麼叫他不在了。”
“他死了!他被我害死了!”楚蓮失控地大喊,仿佛自虐一般的提醒著自己。
歐陽飛:“你可見到他的屍體了?”
楚蓮淚眼婆娑中,倏地一愣,“沒.....沒有。”
歐陽飛頓時搖頭:“我不信那小子會那麼容易死,你們這些嬌滴滴的小姑娘,根本不能想像我與他曾在多麼惡劣的環境中作戰,他不是那種會輕言放棄的人,隻要沒找到他的屍體,拿他就一定還活著。”
楚蓮這下徹底地呆住了,她根本沒有想過這種可能,古一澤真的死了嗎?
不!
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死?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他都不會死。
楚蓮被自己這種念頭說服,心裏湧起了一大片希望,急切地對歐陽飛道:“一澤是在上遙失蹤的,我們快回去,他或許還在等著我們。”
歐陽飛聞聲立刻上馬,猛地夾了一下馬腹,楚蓮亦是跟上。
路上,歐陽飛忍不住問她:“阿澤怎麼會在上遙?”
楚蓮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可回想之事,眼中一陣痛苦,歐陽飛猜測二人肯定是在上遙經曆了一般磨難,本不欲再逼問她,可楚蓮卻開口了。
原本以為在被七葉欺騙以後,她會失去對人的信任之情,但她對於歐陽飛,卻總是帶有一種親切感,或許就是因為當初一澤在皇宮被赫連霄責難,她求救無門時曾找到過歐陽飛頭上,而對方又殷切對她承諾過的原因吧。
信任這種東西,隻需要憑借一個初次印象,便能有所後繼。
她一邊打馬揚鞭,一邊稍微抬高了音量對歐陽飛道:“我被人欺騙,曾去上遙的流光湖下尋找一塊名叫碎心的神石,但我與一澤都沒有想到,那碎心竟帶著鎮壓流光湖千丈底下的海眼的力量,我將碎心取走後,海眼失去控製,海水倒灌,將整個......整個上遙城淹沒了。”
雖然至此都沒有人來責備她,而唯一知情的一澤也已下落不明,但她真的再也無法承受心中的自責,她必須要找能信得過的人訴說,哪怕對方現在將她一掌打死賠命,她也會好受得多。
歐陽飛聽到這話,驅馬的動作一滯,猛然偏頭看向身側並列騎行著的楚蓮,眼神中露出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
原來,上遙城的災患,竟然是她搞出來的,那麼多的冤魂,那麼深的怨氣,要多少年以後才能慢慢平息?
難怪此次剛一見到楚蓮,就覺得她不對勁,她不僅害死了那麼多人,還把一澤都給搭進去了。
他歐陽飛眼神淩厲地盯著楚蓮好一會兒,直到前方出現大隊人馬,他才收回視線。
楚蓮早已感受到了他未出口的責備,但她不敢回視,更不敢出言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