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高暢已經走至跟前。
高暢其人,身量頎長,容貌清俊,平日裏不管走到哪兒都能引得人擲果盈車,是個真正的美男子。
殷璃雖然也長得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跟高暢比起來,還差得有些遠。如今見對方站在自己麵前,心裏難免就有些不舒服,他沒好氣地問:“高暢,不好好待在你的聽雨軒,跑出來幹嘛呢?”
高暢溫和地笑道:“方才聽見有人聲吵雜,便走出來看看。”說著還就真的往四處瞥去,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樣子。
殷璃這下更沒好氣了,“有什麼好看的,我不過是來找雲珈要個人而已,誰知卻連他的麵都見不到,七年不見,一回來就擺架子,連父親都不去覲見,真是規矩大發了。”
他兀自囉嗦抱怨個不休,高暢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在空蕩蕩的小院裏掃視了一圈,仍舊什麼都沒有發現,其實他要找的,就是方才那股殺氣的由來,可惜眼前除了一個草包和一個丫鬟,便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下人了。
高暢失望的收回視線,這時候才注意到沉默不語的楚蓮,他也是被這個丫鬟的容貌給晃了眼,畢竟,長著這樣一張臉,卻成了丫鬟的,實在少見。
他稍稍走近一步,對楚蓮道:“你是新來的丫鬟,負責伺候雲珈少爺的?”
楚蓮心中一動,看來,這個高暢應該是比較好說話的人,她趕緊點頭,道:“殷璃少爺要我去他那邊伺候,可我還未與雲珈少爺稟報呢。”
之前說話的那個下人立刻揚聲對高暢道:“雲珈少爺將院內瑣事交與我了,我已經同意她跟璃少爺去。”
楚蓮聽了這番話,眼神又是一暗,高暢隻是唔了一聲,半晌沒說話,就在楚蓮對他們這些少爺主子都絕望了的時候,他突然淡淡道:“你可願意跟殷璃少爺走?”
楚蓮又是一聲罵娘,大爺的!這個家夥看起來長得不錯,卻一肚子壞水。
他想要維護雲珈的顏麵,卻又不想直接跟殷璃對抗,於是把難題拋給楚蓮,讓她自己抉擇。楚蓮沒辦法,悶了一下,老老實實道:“不願意去。”
此話一出,殷璃臉色立刻就變了,“死丫頭,你給我拿喬呢?”說著便抬起了手掌,作勢要打人的樣子。
楚蓮知道他是真的打算下手,趕緊裝作害怕的樣子,一下就躲到了高暢的背後,大聲喊道:“少爺救命。”
高暢輕輕地掃了殷璃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就光是把楚蓮拉到了麵前,意思很明顯,我就要護著她了,你能怎樣?
殷璃這個人,典型的吃軟怕硬,草包一個,要不是仗著他爹是城主,他恐怕連個下九流的混混都當得吃力,眼下見高暢態度強勢,他自然就弱勢下去了,支支吾吾了一陣,口裏不幹不淨地罵了幾句,終於罵罵咧咧地走了。
他一走,楚蓮便鬆了口氣,很自然地從高暢後麵走出來,客氣而又疏離地道:“多謝少爺救命,少爺地大恩大德,奴婢八輩子都不敢忘記,奴婢還有事,先退下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高暢一把扣住她地手腕,手上不自覺的使了幾分力道,帶著一分試探地意思在裏頭,然後就聽楚蓮一聲尖叫,“啊,疼死了,你要殺人嗎?”
高暢像是看白癡一樣看了她好幾眼,終於搖搖頭,自言自語一般:“看來是我想多了。”
楚蓮心道:你沒有想多,就是腦子太傻了。
高暢對她和氣地一笑:“下人明明就有過交代,不要出現在悅茗堂,你為什麼還要過來?”
楚蓮眼珠轉了兩轉,笑得十分狡黠,道:“少爺不知道嗎?雲珈公子可是咱們這些奴婢丫鬟心中的冰山美男子呢,若是能夠得享一見,簡直就是奴婢們一輩子地榮耀了。”
高暢被她逗得忍不住笑了起來,無奈地歎道:“你們這些丫鬟啊,整日裏無事生非,後院都是讓你們給攪合得不清靜地。”
楚蓮見他神色終於恢複正常,知道自己算是蒙過去了,遂又問了個安,一蹦一跳地跑沒了影子。
回到房裏,發現雪語正在和一個男子說話,於是她悄悄地躲在了外麵。
雲珈的丫鬟們通通都居住在悅茗堂的外院中,雪語一邊在思春,一邊刺繡。
她此刻所造的刺繡,是在一塊雪白的絲綢上繡著一個淡淡的“珈”字,這個“珈”字,就是她心底最深處地願望。這塊精白絲綢,價格雖然不算昂貴,卻是她三個多月來的賞錢買回來的。為了儲錢買這塊絲布,她甚至連女兒家最愛施的脂粉也不施半分。或許,隻有戀愛中地女子才會幹出這樣地傻事來吧,絲線比脂粉更貴,而情,就更比絲線更長,更深,更重。
不過這都是雪語心甘情願的。其實在她的心裏,是十分明白自己地處境與地位地,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盡管如此,她還是希望,當雲珈在出生入死之時,總有一塊繡著他名字的絲布陪伴著他,而這塊布,卻是她繡給他的。不過是如此微未的願望而已,隻要能夠達到,她便覺得心中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