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書在逐墨門萬花城分舵裏走了一圈。
她找到了一間相對幹淨的屋子。
那屋子離前院遠,又作為堆放雜物之用,故而沒有遭受荼毒。
她決定將此處作為臨時醫治之所。
她在前院和雜物間之間來回奔走著。
她以瘦小之身擔負起成年男女的重量。
她累得氣喘籲籲,虛汗直冒,卻仍是沒有放棄。
她不能放任這些傷者繼續待在血腥之地。
前院惡臭,蟲蟻居多,不利於傷口恢複。
她就是這血腥地獄裏唯一的一抹光亮。
她是他們唯一生還的希望。
程靜書從未覺得自己這一身醫術這般有用過。
上一世,她空負一身醫術,連家人都救不了,連…毒藥都辨不出。
她盲目地相信著厲雲承。
隻要是厲雲承說的,她就盡信;隻要是厲雲承讓她做的,她就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說出去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她是有多愚昧,才會被騙!
這一世不會了。
她一定會救下這些人。
是贖罪也好,是愧疚也罷。
她必須盡力。
“靜書?”
有人喊她。
她抬頭望去,大眼睛驚得瞬間睜大。
她驚喜道:“三娘,你怎麼來了?”
燕三娘上前替她擦了擦額角的汗,借此機會平複了內心驚詫。
她淡笑道:“我不來,你打算怎麼辦?等你把人從前院搬到後麵去,你估計也累暈了,還怎麼救人?”
程靜書眨了眨眼,仍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她道:“你一個人來的嗎?你怎麼過來的?這裏很危險!”
“你也知道危險啊!?”燕三娘揶揄,“我還當靜書妹妹無所畏懼呢!”
“你就別打趣我了!”
“我在新柳鎮聽聞逐墨門出事了。早點我曾受過逐墨門深恩,所以過來看看。”
“消息傳得那麼遠嗎?”
“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江湖人都說逐墨門這次完了。”
“不會的,這裏隻是逐墨門的一個分舵。我相信他!”
“他?誰啊?逐墨門門主,人稱傾城絕色的逐墨公子?”
程靜書失笑。
燕三娘沒打算放過她,笑得愈發不加收斂,道:“你啊!怪不得瞧不上段公子,原來是早就心有所屬。”
“我沒有!”程靜書搖頭。
“跟姐姐還遮掩什麼?人活一世,能遇到心儀之人是幸事。”
“我真沒有。隻是逐墨公子是家兄好友,我又與逐墨公子一路同行,對他品性有所了解。”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來吧,你先去替他們治傷,體力活交給我。”
程靜書確實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能撐著全靠念力。
此刻燕三娘來了,她有了依靠,愈發覺得身子乏了。
她點頭,沒有客套,道:“那就交給你了。我還要生火熬藥,替他們處理傷口。”
“好。”
有了燕三娘的幫助,救治進行地順利許多。
程靜書終於給最後一位傷者包紮完了傷口。
她累癱在地上。
最後一位傷者是個姑娘。
那姑娘奄奄一息,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道:“謝謝公子。”
程靜書愣了愣。
她低眉看著自己的裝束,這才反應過來。
她莞爾,“沒事,你放心,我一定會救好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