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書鬆了一口氣。
她又問:“祖母,我和我父我母我兄,我們一家人可有一分一毫對不起您,對不起青州程家!?”
“…沒、有!”
“您是否縱容堂兄堂姐肆意陷害我,我母,我兄?”
“…是!”
“您是否派人散布謠言,辱我及我父,稱我們不忠不孝?”
“是。”
“您…後悔了嗎?”
一老一少沉默地望著對方。
一個是風燭殘年,一個是歲月正好。
一個眸中仍有壓抑不住的恨意,一個眸中卻浮現出和年齡不相符的深沉。
程靜書沒有催促程荷。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這麼多隻耳朵聽著。
程荷無論無何都會給一個答案。
她耐心地等著。
程荷咬牙,低聲道:“你已經如願了,你還想什麼樣?”
程靜書並不答,她莞爾。
嘴角揚起微微的弧度,舉手投足都是讓世間繁華瞬間褪盡的絕色。
程荷恨得牙癢癢。
程靜書失笑。
她讓梁寧倒了杯溫水來。
她親自遞給程荷,道:“祖母,您喝點溫水潤潤嗓子。靜書知曉,您一定是方才喊得太用力,傷了嗓子,現在才會說不出話。”
程荷騎虎難下。
她沒有接水。
她怕這水裏下了毒。
她惡狠狠地盯著程靜書。
程靜書依舊笑得淡然。
就好像眼前這個人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程荷愈發憤怒。
即便是恨,程靜書也該流露出恨意吧。
可她偏生就這樣淡淡地望著自己,還恭敬地喊著“祖母”。
外人不知她在作秀,程荷卻心知肚明。
自從撕破臉,程靜書向來都喊她“程老夫人”,亦或是直呼其名。
今日能再聽到她喊出的“祖母”,倒還真是詫異了。
程荷想撕碎她的偽裝。
程靜書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做了個口型,無聲提醒程荷“茶廠”。
程荷滿心怒火瞬間降到冰點。
她對著眾人回答:“我後悔了!”
她用毫無悔意的表情說著“我後悔了”。
饒是如此,程靜書也滿意了。
她勾唇,將杯中溫水一飲而盡,笑著說:“可惜了,祖母您再後悔也無濟於事,因為這世上最好的大夫也做不出後悔藥。”
程荷拳頭捏得哢擦作響。
梁寧和聶行都不動聲色地站在了程靜書身後。
這架勢活脫脫就是誰敢欺負程靜書,就要了誰的命。
程荷果然收斂了不少。
程靜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讓聶行和梁寧一同坐下用膳。
這兩位先前一直在忙,幾乎沒吃。
梁寧很迅速地就坐了下來。
聶行卻微微俯身,恭敬道:“程小姐客氣了。屬下怎可與程小姐同桌進食?這是大不敬。”
梁寧剛夾了一快排骨,險些噎死。
他也騰一下站了起來。
程靜書道:“小寧子,你別添亂。”
梁寧“哦”了一聲,歡歡喜喜地坐下繼續啃排骨了。
他中午雖然吃了很多,但仍意猶未盡。
他就等著晚上這頓呢。
梁寧全身心投入美食中。
程靜書勸了聶行幾句,聶行仍固執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