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道聲音透過門簾傳來。
聽著也頗有幾分沉鬱,道:“你們兩人安心在醫館等著,我調門人前來護著,我親自去取你的荷包。”
程靜書笑了笑,虛弱道:“那就謝謝…謝謝哥哥了……”
一門之外。
段秋月捂著臉。
淚水從指縫滴落。
他轉過身,幾個健步就消失在了夜色裏。
……
厲北廷迅速拿剪刀剪開程靜書的衣衫。
他這些年手持佩劍,也斬殺過不少貪官汙吏、陰險小人、敵軍將領,但…沒有一次像今夜這樣難。
握剪刀比持劍難……
殺人比剪姑娘的衣衫難……
第一次,他覺得血腥味這樣難聞,血紅色這樣…如同鬼魅噩夢。
厲北廷的手都在發抖。
程靜書許是知曉他的心情,也沒有催促,又或許她隻是太疼、太累到沒有多餘的氣力去說話了。
她上眼皮搭著下眼皮,隨時都能…暈過去。
她…不敢暈啊……
她若再暈一次,她的王爺該當如何!?
程靜書喉嚨不停的滾動,疼痛早已從後背那血窟窿處蔓延開來,傳至了四肢百骸。
她感覺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她隻知道疼,卻無法準確說得出是哪裏疼了。
大概就是全都都很疼很疼吧……
厲北廷終於剪開了她的衣衫,
姑娘背後是大片的白,被血液的紅沾染,被銷魂窟留下的傷破壞……
厲北廷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不敢耽誤,立刻按照程靜書的吩咐去找藥材。
他正在給姑娘敷藥時,程川昱來了。
程川昱站在門口,沒有貿然掀簾而入。
他嗓音裏全是急,喊著:“殿下,小妹怎麼樣了!?”
厲北廷喉嚨滾動,眸底翻騰著看不見的鬱色,啞然問:“大公子找到三公子他們了嗎!?”
“抱歉!”
厲北廷微微閉上眼,手下意識發緊。
他問:“大公子可以幫忙燒一壺熱水嗎!?本王想給靜兒擦擦身子,她渾身是汗,肯定很難受!”
“好…”
程川昱很想衝進去,他想在小妹危難之際陪伴在側。
哪怕他什麼都做不了,但這也絲毫削弱不了他想要陪伴的心。
他的手都已經碰到門簾了,可還是收回。
小妹如今已有了最想要的陪伴。
他相信厲北廷。
有厲北廷在,他對小妹的照顧不會比自己差一絲一毫。
……
像是過了很久很久,厲北廷才敷完藥。
他一邊敷藥一邊給姑娘吹著,像哄孩子那般,沙啞嗓音中浸透了難言的溫柔。
他一遍遍說著:“靜兒,不疼!”
“靜兒,本王在呢!”
“本王吹吹就不疼了!”
“靜兒,我們還有很多個歲歲年年,你不能把本王半路拋下。”
“靜兒,本王刺了你一劍,你若好不了,這一劍…本王親自還給自己。”
“你怎麼那麼傻!?”
“你可知闖入的後果!?本王和段秋月都是當世排名前三的高手,高手過招,頃刻間就能取人性命。”
“你衝進來,不怕死嗎!?”
“靜兒,若太尉大人知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肯定心疼壞了。若太尉大人知曉是本王刺了你這一劍,本王還真不一定能順利娶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