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這口氣讓梁寧的心愈發揪了起來。
他和楚衣、流川等人趕到段秋月修養的小院時時,段秋月幾乎是個血人了。
那一頭標誌性的如雪銀發都被猩紅血液染紅了。
梁寧雖不待見段秋月,但也知道那人是真心實意待主子好的人。
那人若死了,主子也開心不起來。
他把陳白拉到一旁,又問了一遍:“段少門主還有救嗎!?”
陳白欲言又止,須臾仍是重複了一遍:“看造化!”
梁寧:……
他蹙眉,表情甚至有些嫌棄,道:“您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若不是這些日子同您朝夕相處,我還真以為您是江湖行騙的庸醫。哪有大夫成天把‘看造化’放在嘴邊的!?您這整得就跟那叫什麼靈伯似的,若造化真那麼準,大家都不要拚搏不要努力了,反正造化…弄人。出生就注定結局,那還蹦躂什麼!?”
陳白也不生氣,一屁股坐在台階上,無奈道:“老夫也是黔驢技窮了啊……”
梁寧盯著陳白的頭頂,雙鬢的斑白讓他終究是不忍再多說些苛責的話。
他也清楚,陳白已經盡力了。
自從主子和門主住進來,陳白一直在努力地做好一個大夫,很多時候對主子和門主的關心甚至超過了一個大夫應做的。
大概真的…沒法子了吧!
須臾,梁寧在冬日的暖陽中竟有些發寒,他攏了攏大氅,問:“段少門主在哪兒!?我想去看看他。”
陳白沒有抬頭,虛虛指了指西邊的屋子。
梁寧朝著西邊屋子走去。
一樣的低氣壓,一樣的陰霾。
烏雲籠罩在醫館上方,難道就真的散不了了嗎!?
梁寧呼出一口氣,邁著沉重的步伐推開了西屋的房門。
陽光透過窗欞灑到榻上男人身上。
段秋月的臉色近乎透明。
流川就站在床邊陰影處,像是一座雕像,誓死捍衛自己的主子。
梁寧向來看流川不爽。
兩人各為其主,沒少針尖對麥芒,但此刻……
梁寧的心中隻有酸澀。
他喉嚨發堵,輕聲問:“流川……”
“滾!”
那雕塑居然開了口。
那雕塑讓他滾。
梁寧歎氣,道:“我沒有惡意,我來隻是想看看……”
那雕像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深陷的眼眸如同鬼魅,流川盯著梁寧,吼道:“看什麼!?看我家主子是怎麼死的!?還是看我家主子是怎麼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丟了內力又丟了性命!?你現在很得意吧!?”
“流川……”
“女人都一樣虛榮,有了自己愛的人還不夠,非要攥著愛自己的人。明知道給不了我家少門主他想要的,卻一直吊著少門主不肯放手。你說,女人是不是都很享受這種眾星捧月、被人嗬護的感覺?!有一句話怎麼說的!?我不要的也不能給別人。梁寧,是這個理兒吧!?”
梁寧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攥成拳,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才沒動手。
他嚴肅道:“你不能這麼說我家主子。”
“太尉千金,自小就含著金湯匙出生,作為太尉府這一代唯一的姑娘,她想要什麼會得不到!?若說女人都虛榮,那程小姐怕是這虛榮中的翹楚吧!?梁寧,跟著這樣的主子,你不累嗎?”
“你別說了。”
“我為什麼不說!?少門主清醒的時候總不許我說程小姐的壞話,可如今他都這樣了,我不吐不快!你家主子有什麼好!?肆意踐踏別人的真心,玩弄別人的感情,這樣的女人就算是個天仙又怎麼樣!?送給我我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