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書和程亦銘一前一後地離開了醫館。
那婦人再想挽留,卻也畏於冷麵的程亦銘而不敢上前。
程靜書隱約聽到那大夫還在說著“不可能”、“妖術”、“妖怪”等。
她一笑置之,並未理會。
反倒是程亦銘,氣得大吼了幾句,幾乎都要動手了。
程靜書笑著把他拉走,道:“程三公子,走啦!別誤了正事。”
程亦銘憤慨地瞪了瞪那些大放厥詞的人。
走到街上,程靜書想鬆開手,程亦銘卻反手握得跟緊了。
程靜書無奈道:“幹嘛!?”
“你方才叫我什麼!?”
程靜書以為他是惱她目無兄長,居然不喊“三哥哥”,便笑著喊:“三哥哥,三哥哥,三哥哥,方才不是怕暴露身份嗎!?情急之下喊得生疏了些,還望三哥哥海涵呀!”
“不是。你再喊一遍先前那個稱呼。”
程靜書不解地看著他,卻還是從善如流地喊了聲:“程三公子。”
“嗯。”他唇角微勾,桃花眼泛了些紅,道:“以後就這麼叫。”
“什麼!?”
程亦銘但笑不語。
程靜書打量著他,忽然發現他胸前鼓鼓囊囊一團,便問:“你懷裏揣著什麼呢!?好像揣了挺久的了。”
程亦銘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道:“沒什麼。走吧!”
“讓我看看你藏了什麼寶貝!”程靜書伸手就去搶。
一躲一搶之間,那鼓鼓囊囊的一團東西就掉了出來。
油紙被甩開,露出內裏精致的糕點。
程靜書眼睛一亮,問:“是紅玉桂花糕嗎!?”
她彎腰想去撿。
程亦銘攔著她,別扭道:“都髒了!也冷了!你若想吃,一會兒三哥哥再去給你買新鮮出爐的。”
“你上哪兒去買的啊!?沿途走來我也沒看到賣桂花糕的小攤販呀!?”
程亦銘含笑道:“你匆匆急著來救人,哪有心思去看道路兩旁的小攤販!?”
“哦!也是。”
“行了,走吧!這會兒你不擔心你的王爺了!?”
程靜書歎氣,道:“怎麼能不擔心呢!?隻是這孩子的病是急症,來得又猛又急。王爺那兒,送他去客棧前我喂他吃了一顆藥丸,得要一盞茶的時間才能完全吸收。”
“你這樣子倒像是個女諸葛了。”
“差得遠了!”
“靜書。”
“嗯!?”
“若方才那位中年婦人最後沒有相信你,堅持不同意你診治她的孩子,你真的會視而不見嗎!?”
程靜書想了想,抿唇道:“當然。那是她的孩子,她若都不當回事,我為何要救!?那婦人穿著不俗,又被人尊一聲‘夫人’,按理來說應過得不錯,可她卻臉色發黃、眼下青黑,她的孩子更是瘦骨嶙峋、營養不良。”
“你說這些,不是應該更加同情那對母子嗎!?”
“非也。同情隻是一方麵,但更多是對怒其不爭。我可以救她孩子一次,卻不可能次次都恰好被我趕上。所以若她還是如從前一般軟弱可欺,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程亦銘看她說得倒真像就是那麼一回事似的……
他彈了彈她的額,道:“你知道你撒謊的時候總會下意思地故作鎮定嗎!?”
程靜書裝作沒聽懂,茫然道:“什麼!?”
“別嘴硬了。你啊,最是心善。”
“我可沒有三哥哥說得那麼好。”
“你喊我什麼!?”
程靜書眯起眼,挑眉看了他一眼,道:“你別想了,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你也是我哥。這輩子你別想擺脫我了!從我學會說話,開口叫第一聲‘三哥哥’開始,你就甩不掉我了。認命吧!三哥哥!”
她笑著衝他努嘴,而後頭也不回地進了客棧,奔向另一個男人的房間。
認命吧!三哥哥!
認命吧!
三哥哥!
程亦銘閉上眼睛,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微微握緊成拳。
兄妹,逃不開的魔咒。
隻能,心甘情願臣服,綁上這從娘胎裏就帶出的枷鎖。
……
程靜書回到客棧。
楚衣在走廊上焦急地等待,見了她忙道:“主子又吐血了!”
程靜書疾步進了屋子。
暗衛們都守在外麵,隻有楚衣跟了進來。
程靜書用手帕輕柔地拭去了男人嘴角青黑的血跡,吩咐客棧的店小二準備熱水、毛巾、浴桶。
楚衣看得膽戰心驚,問:“王爺為什麼會吐血啊!?”
“看來我之前的猜測沒有錯,他體內未清的寒毒再次複發了。”
“怎麼會這樣!?不是已經好了嗎!?王爺的寒毒也的確再也沒有發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