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
扶雲苑,藥廬。
程靜書正忙得不可分身,在各種琳琅滿目的藥材、藥罐子中周旋時,一道聖旨來到了程府。
聖旨到來,程府上下所有人都該聚在前廳,下跪接旨。
程靜書的思路被強行打斷,心不甘情不願地挾裹著一身藥材清香來到前廳。
程永安蹙眉道:“快跪下!就等你了,都多大了,還這麼不知輕重!聖旨都來了,你有多重要的事情也重要不過聖旨!”
程靜書:……
若非她爹爹悄無聲息地衝她眨了眨眼,她就真要覺得委屈了。
跪下後,她打量著宣旨之人。
這人有些麵熟,但她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這人神色不鬱,眉宇間盡是盛氣淩人的小人得誌。
他咳了咳才開口,道:“陛下特派本大人來傳個口信給太尉千金程靜書。”
他故意頓了頓,掃視跪了一地的人。
欣賞到位高權重、總壓他一頭的程永安的寶貝女兒繃緊的臉色,他倍感快慰。
南齊眾人皆知,太尉大人有三子一女,待子嚴苛,待女寵溺。
更有甚者傳言太尉大人夫婦倆一心就想生個女兒,奈何前三胎全是兒子,這才生到了第四胎,終於得了個女兒。
因而,他對付不了程永安,卻能從程永安的心肝寶貝下手。
讓死對頭最疼愛的人因為自己而得不到幸福,這應比正麵對付他更為暢快淋漓。
程靜書敏銳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抬起頭,和宣旨之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
她毫不閃躲地迎上了他的打量,內心卻已經將這人從頭到腳都吐槽了一遍。
這種打量讓她厭惡,可又顧念著他乃宣旨之人而不敢顯露太多。
那人笑了笑,在程靜書要暴走之前開了口,道:“程靜書接旨。陛下言,十二時辰之約依舊有效,待約定過後再談其它。且你在殿前對君主不敬,故十二時辰之約附加了一個條件,若你尋不到證據,那麼你就要嫁給成王殿下。特別提醒,程小姐若抗旨不遵,程家滿門都會受到牽連,輕則免除官職、貶為庶人;重則滿門抄斬,血流成河。”
程靜書抿唇。
垂在腰側的手緊握成拳。
好一個滿門抄斬,血流成河!?
那困了她許多日日夜夜的上一世滿門鮮血的噩夢再次在腦海中上演。
她眸光一下就沉了下來。
一來,憤怒於這宣旨大臣的目中無人,大放厥詞;
二來,憤怒於那麼重的罪壓下來,陛下居然還想保住厲雲承嗎!?
先前她麵見陛下的時候,陛下不是這麼說的吧!?
程靜書遲遲不接旨。
那人蹙眉,吼道:“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程靜書拍了拍手,起身,沒有理會這人,而是對程府一眾下跪的家人道:“爹爹,哥哥們,大家都起來吧!此人假傳聖旨,無需再跪。”
宣旨之人:……
程川昱離她最近,伸手扯了扯她的裙擺,低聲道:“小妹,別鬧!此乃當朝左丞相羅子成,不可無禮!”
程靜書:……
程川昱抱歉道:“羅大人,舍妹從未涉及朝政,不認識你,你別同不懂事的小輩計較。”
羅子成冷哼,道:“大公子這說得還勉強是句人話。”
程靜書本被自家大哥哥壓下的一丟丟怒火忽然就又燒了起來,微曲準備跪下的腿也一下伸直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道:“這位羅大人,你來假傳聖旨前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同靜王殿下剛剛從宮中回來,陛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如今所言倒顯得陛下顛倒黑白、是非不分了。”
“放肆!你怎麼敢說這樣的話!!!”
“放肆的人是你!”程靜書雙手抱拳,指向皇宮的方向,道:“我朝陛下寬厚仁德,賞罰分明,嫉惡如仇,是百年難得一出的聖君。家父家兄能效忠於這樣的陛下,乃我程家祖上積德,身為程家女兒,臣女更是與有榮焉。這樣的陛下怎會出爾反爾,欺瞞靜王殿下與臣女!?羅大人你無需多言,此番旨意臣女是萬萬不會接的,若接了豈不就是承認我朝皇帝昏庸!?這麼重的帽子扣下來,臣女是不敢認的。”
羅子成額上青筋迸起,顯而易見的氣急敗壞,手指都幾乎要戳到程靜書的鼻尖了。
程靜書迎上他憤恨的眸光,道:“怎麼?羅大人這是惱羞成怒了!?這是我程府,不是你羅府,還由不得你在這裏指指點點、胡作非為!來人啊,將羅大人請出去!”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