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紅霞漫天，金黃、灰藍和暗紅的完美結合，將整個蒼穹都染得壯烈恢弘。
當然，即便如此美麗，屋中之人還是願意困在這方寸的溫存之中。
這美景，倒無人欣賞了。
程靜書伏在厲北廷懷裏，呼吸急促，雙頰酡紅。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厲北廷趁她被吻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時，竟動作迅速地將失手打碎的青瓷花瓶碎片踢到了床底。
蒿儒能助他隱藏中毒的脈象，卻無法改變他中毒後的種種跡象。
比如…偶發性的手指無力。
程靜書抓著厲北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問他：“你還記得天木鎮的小酒嗎！？”
厲北廷問：“她又來了！？她欺負你了！？”
程靜書先是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厲北廷的眉狠狠地蹙著。
程靜書沒解釋，而是問：“又！？”
“她來了很多次了，每次被人趕走後，第二日還會再來，也不知她是怎麼魔怔了。”
“看來小酒對你是真心的。王爺，其實仔細瞧瞧，小酒生得眉清目秀，你真的不考慮考慮！？畢竟，小酒說你早就答應過等她長大就會娶她。”
厲北廷扶額，道：“別鬧。小酒到底欺負你沒有！？”
“沒有！她哪能欺負得了我！？旁的事情倒也罷了，她如今竟想同我搶夫君，我性子再好也斷不可能在這種原則性的事情上相讓啊！”
此話，甚得厲北廷的心。
厲北廷別提有多熨帖了。
他撫著程靜書的發，道：“我從前的確幫過小酒，但我從未說過要娶她。她對我也隻是感激，並非愛情。隻是她年紀還小，分不清感激和愛。”
“王爺是在同我解釋嗎！？”
厲北廷看了她一眼，問：“不夠明顯！？”
程靜書憋著笑，道：“明顯明顯，非常明顯。不過王爺也太可愛了吧！我又不傻，我怎麼會信小酒的話！？隻是王爺不覺得奇怪嗎！？小酒隻是天木鎮一個普普通通的村民，她怎麼會知道你的藏身之處！？”
“嗯，此事的確有所蹊蹺。”
“我讓林棄派人去查了。”
“也好。”
“怎麼！？王爺不想查！？”
“不是，隻是想到靜兒如今愈發聰敏了，竟和本王想到一起去了。本王也已派人去查了。”
“王爺的意思是我從前是個傻子！？”
“絕無此意！”
“哼！你就是此意。”
“靜兒向來聰慧，隻是如今越來越聰慧了。”
程靜書歪著腦袋，在厲北廷唇角印下一吻，道：“王爺如今也變了不少，越來越會哄靜兒開心了。”
“這不是哄。”
“嗯！？”
“這是發自肺腑的言語。”
程靜書：……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才起來用膳。
店小二將膳食端到了屋子裏。
用膳間，厲北廷收到了飛鴿傳書。
看完後，他將紙條遞給程靜書。
程靜書正在和醬肘子做鬥爭，便道：“王爺念給靜兒聽吧！靜兒手上全是油，不太方便。”
厲北廷無奈地看著她，默默將幹淨的帕子放在她手邊。
他道：“小酒的事情有眉目了。她住在郊區難民棚中，每日有人定時給她送去精致的食盒，食盒中有一道固定的菜，便是紅糖饅頭，那饅頭中每次都會藏著字條。字條上便寫著本王的消息以及他們要求小酒做的事。”
程靜書一邊啃醬肘子，一邊問：“既住在難民棚，卻又有精致的吃食，想必小酒是為了掩人耳目。靜兒覺得現在的重點在於小酒到底是被人利用還是她已經背叛了她的‘鎮長哥哥’。若是被人利用，靜兒倒還覺得有解救的必要，可若是她背叛了你，那便沒必要挽救了。”
“不報恩了！？”
程靜書眨了眨眼，囁嚅道：“林棄怎麼什麼都跟你說？”
“他是本王的近身護衛。”
“行吧！”
“靜兒，你不關心給小酒姑娘送信之人的身份！？”
“是誰！？”
“一個你意想不到的人。”
“那就肯定不是厲雲承了。難道是…白輕語！？”
厲北廷點頭。
程靜書連啃醬肘子的心情都沒有了。
她將殘存的醬肘子扔到桌上，順手拿了帕子擦手。
她道：“我沒置她於死地，白輕語倒是又想找死了。本來看在二哥哥的份上，我不想趕盡殺絕，可她若還要繼續蹦躂，如此不知死活，那便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嗯。此事若你不好出麵，可交於本王。”
“沒什麼不好出麵的！我早與二哥哥表達了我對白輕語的態度，二哥哥從前隻是一時被蒙蔽，如今早就看清了。就算他心裏有所不舍，可也不至於為了一個狼心狗肺、虛情假意的女人去怪罪自己唯一的妹妹。退一萬步說，就算二哥哥要怪我，那這個壞人我也做定了。被二哥哥記恨，總比讓白輕語害了二哥哥的性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