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骨神玉的威力自然不用多言。
穿著金絲縷衣，畫著精致妝容的姑娘手握血骨神玉，輕而易舉地就能調遣血骨門的人。
一個時辰後。
她站在客棧窗邊，望著稀稀拉拉的小商小販，看著他們因為生意蕭條而沒什麼笑容的臉……
是不是連望京的百姓都知道，望京要變天了。
大概感知到這種非比尋常，有點本事有點家底的百姓就去別處避難了……
留下的隻有走不了的、不肯走的，和像她這樣被當成傻子還蒙在鼓裏的。
叩叩叩——
“進來。”
“程小姐，屬下已經查到了靜王殿下和先段少門主的具體位置。”
“在哪裏！？”
“東郊。”
“他們在做什麼！？”
“兩軍對峙。”
“靜王如何！？”
“屬下等不敢靠得太近。”
“查探靜王和段哥哥的位置，算是我使用了一次願望。我可以再使用第二次吧！？”
“血骨神玉在血骨們是除了鎮門血玉外最為珍貴的寶物，隻要沒有人拿著鎮門血玉阻止屬下等實現您所托付之事，你當然可以繼續使用。”
“是嗎！？那如果有人拿著鎮門血玉要求你們做違背你們門主意願的事情呢！？”
“這個問題…屬下不知，屬下等還未遇到過此事。”
“好。”程靜書扯下腰間的血骨神玉，微微舉起，道：“我現在要使用段哥哥允諾於我的第二個願望，調動十名精銳力量隨我趕赴城郊戰場，協助我潛入靜王大軍。”
“程小姐，戰場上刀劍無眼，東郊戰場又是出了名的古戰場，煞氣很重。成王屯兵成明山，占盡天時地利，且成王軍隊人馬數倍於靜王殿下和前門主，您去了能怎麼辦！？前門主能將血骨神玉贈予您，必然很看重您。程小姐，惜命啊！”
“我意已決。”
“屬下知道了。”
“準備一下，盡快出發吧！”
“是！”
……
血骨門的人走後，楚衣推門而入。
他急得要跳腳，可程小姐調配的是血骨門的人，他一個逐墨門的人也左右不了。
他能怎麼辦啊！？
楚衣噗嗵一聲跪在了程靜書跟前。
程靜書聞聲轉頭。
她關上窗，歎道：“楚衣，起來，你知道這招對我沒有用。不要讓離別變得這麼沉重。”
“程小姐，楚衣求你了！你別去！王爺和段公子就是想保護你啊！你的安危大過一切。他們就是知道你安好無恙，才能放心地衝鋒陷陣。我知道您很生氣，氣我們瞞著你，可你反過來想想，若您是王爺，您難道不會和王爺做出一樣的決定嗎！？王爺說了，等打贏了，他就回來娶你。他那麼想和你在一起，他肯定不會讓自己有事。”
“說完了嗎！？”程靜書很平靜地看著楚衣，道：“說完了就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這身衣裳太華麗貴重，不適合上戰場。”
“程小姐……”
“出去！”
楚衣咬牙，起身出門。
他在走廊上來來回回地走，唯一想到的能夠勸得住程靜書的人便是程三公子。
他遣人去太尉府請程亦銘。
……
程靜書換了身黑色夜行衣。
那頭綢緞般順滑、墨染般烏黑的發也被她綁成了馬尾。
她在小幾前搗鼓了半晌，挑出了一些瓶瓶罐罐，又在枕頭邊找到了自己的荷包。
她眸光漸漸加深。
這荷包是厲北廷送給她的。
據說他請了整個望京城最好的繡娘，運用的是雙麵繡的手法。
正麵和反麵都是一副鴛鴦戲水的風景圖。
程靜書摩挲著荷包，絲絲涼涼的觸感從指尖傳到心口。
她忍不住低聲罵了句：混蛋！喝醋沒邊沒際，撩我沒臉沒皮，送我金絲縷衣，還說什麼恨不得早點把我娶回家，卻騙我、瞞我至此、留我一個人過年！
她這般想著，想到那個混蛋的眉眼，想到初識時他戴著麵具、生人勿進、周身清冷，因為她的無禮試探和潑向他的茶水就不肯理她，卻還是無奈接下了她強行塞給他的茶葉的情景；想到一步步的試探，想到他喊她小狐狸、小兔子的模樣；想到那個她終於認出他就是王爺的那個夜晚、那個山洞；想到他矛盾地推開她卻又不放心她孤身在青州，打著替司馬哥哥退婚的名頭趕到青州的樣子；想到他那麼淡的一個人，卻在她的窮追不舍下慢慢褪下偽裝，褪下外衣，想到他為她受的傷、受的苦、受的難，想到他們這一路走來，短短一年，卻像是過了好幾輩子……
如果王爺這一世沒有遇到她，或許依舊戴著麵具，依舊生人勿進，依舊傲嬌又別扭，可他肯定還是絕世高手，還受萬人敬仰，雖然沒什麼波瀾和狂喜，但還平靜地健康地活著，經常鋤強扶弱，偶爾教授弟子，閑時賞月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