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徹底歸於黑暗,寂靜。
既然仍未醒轉,我盼望著至少能出現什麼光亮或者其他景象,而不是這樣無邊的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我仍處在這樣的黑暗中,甚至有些盼望著,即使是死,也好歹讓我的靈魂脫離。
我甚至能感到身體逐漸失重,似乎要永遠漂浮在這虛幻的世界。
突然,前方,如在這種環境仍然能有方位標準的話,那麼就是我麵朝的方向。
悠悠地傳來空靈的歌聲,我一瞬間想起了之前躺在棺材裏,聽到的那個呼喚我名字的聲音。和那個聲音不同的是,在如此的環境,這個聲音聽起來竟然一點也不可怕。
而正是這樣的歌聲,讓我感到清明許多,失重感帶來的焦慮不安,仿佛也循著逐漸減弱。我發覺自己不受控製地,朝歌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前方竟然開始透露出了一絲白光,雖然隻有一個點,但是和周圍的黑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突兀的光對於我而言是一絲希望,我離光源越來越近,那光點也逐漸變大,直到把周圍的黑暗全部吞噬。
然後我毫不猶豫地融入了光芒之中。
就像是花果山的水簾洞,一旦邁過那個瀑布,便會發現別有洞天。
我站在一大片草地之上,遠處依稀可見幾棟房屋,因為做飯升起的炊煙正撲撲地網上升。我記得,這是小時候我和朋友們一起玩耍的,但現在這裏早已經被修建了其他房屋。
好像又進入了新的夢境。但好像又不是,以前我的夢境切換都是直接,被動,突如其來且毫無規律的,而現在又有太多不一樣。
麵前站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清澈明亮的瞳孔,定定地站在那兒看著我,我好像看到那眼睛裏透露出一股毫無畏懼的勁頭。
是妮子。準確地說,是我童年記憶中的妮子。妮子一直未張嘴,可是歌聲也沒有停止,仍然是從我的前方傳來,比起一開始聽到時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不過是用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曲調卻像是在唱戲。
妮子一直不動,我便看向歌聲傳來的方向,是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模糊的白色人形虛影,就像以前看的西洋插畫書裏畫的天使。
那個虛影似乎看到了我,頭的那個部分好像朝我這裏偏了偏,頓時感到一股奇異的情緒,讓我想要走向那個虛影,似乎跟著它,我就能醒過來,脫離這裏,或者是,獲得解脫。
夢境中的我是自由的。於是我向著它走去,我的餘光看到,我站立的草地逐漸崩塌,縮小,仿佛催促著我。
就在我快要觸碰到它是,背後突然響起一陣焦急的呼喊:“陳安明!不要過去!!!”
我回頭一看,還是站在草地中的妮子,這時候草地已經崩塌得隻能足夠我和她站得住腳。
還是妮子,隻是瞳孔又變成了綠幽幽的豎瞳,身體也裹起一層黑色。
隨著呼喊停止的還有那歌聲。歌聲一停,我便感覺是我想要過去的情緒消失了。這時候,我離半空中的虛影很近,我仔細看了看,不由得一驚。這哪裏是天使,這分明是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