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宅,錦華院偏院。
“大娘子!”辛飛作揖,低聲道:“我思量了幾日,已有了答案。”
聽得出,辛飛語氣透著認真。
顧柒柒心思生出的一抹好奇,就問他:“有何答案了?”
“我願攜帶妻兒住入徐宅。”
“你雖有賣身契在我手中,可你終究還是掌櫃,無需這般。”顧柒柒還問他:“你攜帶妻兒,你家中的母親,可怎麼辦?”
“我已請了兩位婆子,操持家中一切事宜,無需我娘擔憂些什麼,我得空了,便也會帶著妻兒回去見一見她。”
“你這般,可有想過?萬一你母親得病的話,你不在身邊,那就是你的不孝。”
“大娘子請放心,你說的,我已經想過了,倘若我娘得病,我定會衣衫不解,守在她床頭,為她試藥照顧她。”
顧柒柒見他眉宇間,不曾顯露半分猶豫,可見,辛飛在來之前,早已經把事情都想妥當了。
“我還是很好奇,你為何會想著,搬入徐宅,而不是與素心夫妻二人,攜手將你們的小家,照顧好。”
“我原本便是大娘子的仆人,仆人又如何離得主人身邊?”
顧柒柒低眸,沉吟了一會兒,“其實眼前的局麵,你心中也很清楚,你若留下,我不會說什麼,我想見到的,就是你們夫妻二人感情和睦,至於其他的,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多謝大娘子。”
顧柒柒揮了揮袖子,讓他下去。
辛飛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搬入徐宅的舉動,同時也是在告訴其他人,即便被分了權,他仍得了她的信任,任誰都不能小看他。
當然,她也知道,辛飛的決定之中,包括了素心對她的不舍。
罷了,她不願與辛飛計較過多。
……
當辛母一得知此消息後,覺得眼前一蒙,往後仰去。
身邊的婆子急忙將她扶住。
隨後她緩過氣候,便坐在地上,哭訴:“你這個沒良心的,枉費我辛辛苦苦將你養大,你卻是這般待我啊!老辛啊,我還不如跟你死了算了,我就不用被你兒子給拋棄了,嗚嗚……”
辛飛眼眸無波瀾,內心很冷靜,看著她。
哭了半晌,也不見辛飛過來,哄她,說不去徐宅了。
這下辛母真的擠出了眼淚,心裏酸楚,繼續嗷!
“阿娘,您是何需學會了,那些不要臉的做派?我記得我們即便是窮,可您也是講理的,如今這模樣,半分道理也不講,與外頭那些撒潑下作婦人,有何區別?”
辛母一聽,當即也忘了哭,倒是怒氣衝衝:“我這般,還不是為了你,你是我們辛家唯一的血脈,你若是這輩子都為仆,日後我怎麼麵對,辛家的列祖列宗?”
“娘,隻有我在,辛家的血脈,何時都在,還需計較這些呢?想當初是大娘子信任於我,我才學得一身本事,如今大娘子,將她身邊最信任的女使,嫁於我,如此大的恩情,就算我一世為仆,那也不為過。阿爹在世時,也曾說過,做人要知足,過於強求,到最後,便會得不償失。”
“那都是因為沒出息的人,才會說的話。”
“娘!”辛飛怒喊了一聲:“那是我爹,也是你丈夫,你豈可這般說他?”
他閉眼,深舒了口氣。
都是他的錯,不該買了一個不安分的婆子回家。
讓他娘學會了這些下作的做派。
如今,都連他死去的爹,都開始嫌棄了。
辛母被他洪亮帶著怒火的嗓音,嚇了一大跳,同時很快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心底開始生出膽怯。
“娘,你要的就是榮華富貴的生活,日後家中即便是我們不在,你也一樣能享受婆子照顧你,你該花費的銀子,我也會送回給你。”
至於他想做什麼,他娘攔不得。
辛母聽得出他話中的意思,悄無聲息的掉眼淚。
當辛飛帶著辛世鳴走後,辛母頓時覺得宅子,空蕩蕩地讓人覺得害怕。
當初她記得,此處宅子,是辛飛花光掙下來的銀子,還與顧大娘子借了一部分,才買了的。
搬入時,老辛家周圍的鄰居,可勁地羨慕她,還她說好命,有個這麼爭氣的兒子,以後也會有享不完的福氣。
如今,她卻成了孤家寡人……
……
剛升為管事的朱興財,得知這些事後,心惴惴不安,覺得過不了多久,他便會被打回原形了。
然而,過了好幾日。
他仍是管著鋪子的賬簿。
很快,他就要將賬簿送往徐宅,讓顧柒柒過目。
接待他的人,便是辛飛。
後來經過一打聽,辛飛成了徐宅的管家以及其他鋪子的總管事。
也意味著,日後,他的賬簿不是直接轉交給大娘子,而是交給辛飛過目,之後,辛飛再轉交給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