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早晨帶有特有的寒氣,讓人骨子裏麵泛著涼氣.
京城外的攬鑒山,是一座出了名的千年古寺,到這裏許願,上香,求女的香客絡繹不絕,尤其這裏的簽一向以靈驗出名,吸引了不少善男信女,所以常年香火鼎盛.
此時佛蓮寺的門口,靜靜的站著一名女子,既不進香,也不拜佛,隻是呆呆的看著寶殿中的一名白衣飄飄,頭戴鬥篷遮住了容顏的男子.清晨山間的陽光透出樹林灑在她的身上,能清晰的看見她臉上的震驚和不信.
而殿中的男子則渾然不覺他人的窺視,依然虔誠的上香,求簽...
"啪啦,啪啦.."清晨的寺廟並沒有多少人,簽筒敲擊的聲音清晰可聞.
"啪!"一根竹簽跳出簽筒,靜靜的落在地上.
修長的手指剛將竹簽拈在手上,一邊的小伺早就忍不住的伸過頭去:"公子,上麵說什麼呢?"
沒有理會小伺的問話,隻是將手中的簽遞了出去.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娘是路人.公子,這是什麼意思?"嬌憨的小伺喃喃念出簽上的字,卻不得其意,隻能追問著他的公子.
幾個字入得殿門口的女子耳中,卻有如悶雷瞬間炸響,眼前的一幕突然與二十年前的情景重疊在一起.
同樣春寒料峭的早晨,她陪著他到這裏進香,同樣的一根簽從此改變了彼此的命運,她依然記得那個解簽的尼姑所說的每一個字:
"施主此簽主大富貴,他日施主必定接受高居萬人之上,享受無上容光."
"可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男子啊,您這話可有些玄了."男子溫潤的嗓音中帶著疑惑.
"出家人不打誑語,他日公子自知."老尼神秘的一笑.
一支竹簽,從此改變了他,也改變了她的一生.
口中不停的喃喃低語:"一入宮門深似海,一入宮門深似海....."
再抬眼,殿中已失去了白衣公子的身影.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居然讓她鼓起勇氣踏進了二十年來從未踏進的廟門,直向後山尋去.
清幽的後山隻餘幕鼓晨鍾之聲,山穀裏升起的嫋嫋白煙使這佛門清靜之地更顯得有如世外仙境一般.隻是那位公子和小伺卻蹤跡全無.
"難道剛剛是我眼花了,還是思念心切?那兩個人根本就不存在?"正在遲疑間,一段清揚的笛聲由半山腰傳來,正是她心中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曲調'憶秦娥'.
在悠揚的笛聲中,一張巧笑倩兮的容顏在心底浮現,耳邊傳來曾經軟嫩的聲音:
"師姐,又要去練功啊,能不能陪我玩啊?"
捏捏嫩嫩的小臉蛋,少女放下手中的槍:"不行啊,要是被師傅知道了,要挨板子的."
"那我去和娘說,放你今天陪我一天好不好?"明亮的大眼閃著渴望.
"不要拉,等我練完功回來,一個晚上都陪你好不好?"
嫩嫩的小臉努力的點著頭:"恩,我今天新學了一支曲子,晚上吹給師姐聽."
"你別光顧著吹曲子,要注意身體,不然心口又該疼了."拍拍可愛的小臉蛋.
師傅就這麼一個孩子,從胎裏帶出來的病,從小隻要一激動就心口疼,他們幾個人都寶貝的不得了.
當自己第一次踏進這個府的時候,當自己第一次看見那張小臉對自己笑的時候,就在心裏發誓,一定要一世守護這個上天的恩賜.
隻是當自己功成名就的時候,他已是她人的夫,一個無論自己多努力,都不可能企及的人,隻有那一聲聲誓言言猶在耳:
"師姐,待我長大了,做我的妻可好?"
不知不覺中,腳步已經踏入了半山腰中的涼亭.
"你是誰,引我來這有什麼目的?"
從淒婉的昨天中醒來,眼前的人充滿了迷樣的可疑.
"不愧是成名二十載的雲大將軍,才這麼會就被你看破了,一點都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