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我的心沒來由的跳漏了一拍,讓我一直得意萬分的心突然亂了節奏,見不見?見不見?見,我拿什麼臉麵對他?我現在還沒有想好。不見?逃的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不可能永遠逃避下去。
無數個念頭在心裏瞬間閃過,交織在一起,纏鬥著。
“宣!”隻是一個字,卻感覺自己下了很大的決心,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事實已經無法改變。
一個雪白的熟悉身影閃進眼底,許久沒有見到他了,他似乎有些消瘦了!自從那夜之後,自己總是在刻意逃避著他,政務、國事都是我良好的借口,同時也是我告訴自己不去想他的充分理由,實在需要他伺寢的時候,也是匆匆敷衍他喝下‘情思’後隨即離去,有多久沒有真正端詳過他了?曾經的談笑風生仿佛是許久許久以前的事了。
“臣伺白瑚月見過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沒有敷衍,依然是那麼的真摯的祝願。
仿佛又回到了初見時那高貴如月下仙子清冷高傲的氣質,有如一潭死水般寂靜的眸子沒有更多激烈的感情表達,卻讓我在雙眼相觸的一刹那轉移了自己眼神的方向。
不知道自己在躲閃什麼,隻是覺得象是被主人抓到現場的小偷,本來以為就算不是哭鬧也多少會有隱藏的悲傷讓我看見,讓我心軟和心疼,在喊他進來的時候,我就不停的給自己打氣,不準有一絲一毫對白秀珠的鬆口,卻怎麼也想不到,他是那麼冷靜,仿佛昨天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
“起來吧!”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不敢走近他去親手扶他起來,在從前,我可以隨意的堆起滿臉真摯的假笑,做出任何無所謂的浪漫去討他歡心,可是今天我卻發現,就連靠近他對我來說都這麼艱難,真的是我做賊心虛嗎?
筆直的身子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依然執著地跪著,“臣伺聽說昨夜皇上遇刺,本待立即過來探望,卻聽說皇上連夜審訊犯人,臣伺不便打擾,今日一早就在殿外等著,如今看見皇上鳳體無恙,臣伺也終於可以放心了。”
他原來是知道的,也的確,皇上遇刺那麼大的事,又怎麼可能不在頃刻間傳遍每個角落,而他似乎對自己的母親連問都沒有問,隻想知道我的情況,從他敢坦然直視我的舉動中,我知道,他的關心,他的擔憂都是真的,可是我該怎麼對他說他母親即將麵對的懲罰?
靜靜的書房裏兩個人就這麼默默無聲的麵對著,他依然長跪不肯起身,而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無言的看著他,時間就這麼悄悄的流逝著。
“你,都知道了?”最終還是我開了口,啞然的聲音同樣告訴他我的無奈。
沒有回答我的話,隻是回給我一個輕淺的笑,“皇上平安就好,臣伺隻是擔心皇上,順便向皇上請個旨。”
心裏一涼,他終究還是說出來了,請旨,在這個敏感的時期,他能請什麼旨,又能為誰而請旨,可他又有什麼錯,他是她的兒子,什麼都不做未免太無情。
看著那笑的雲淡風清的臉,不管怎麼樣,也要聽聽他說什麼,怎麼也不能一開始就完全否定他的要求,至少也要給他一個機會。
努力的緩和著空氣中尷尬的氣氛,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狀似不經意道:“好啊,月兒說說看,朕看看怎麼擬這個旨。”
“不如臣伺一邊說,皇上一邊寫吧。”這是我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到了堅決的語氣,而且說的這麼大不敬。
不管是誰,這麼命令我下旨,我心裏的脾氣都該上來了,偏偏對上他冷靜的眼神,我發不出火,因為從他身上總有那麼一抹若有似無的悲哀,天牢中的那個即將一死以謝天下的人是他的母親,而要殺他母親的人,是他敬愛的妻子,舐犢之恩,執手之情,他才是那個最痛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