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底惡心,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即使是武林高手,也是人妖,練成什麼轉變人性的武功。虧她自己還誇他,真讓她惡心。
冥王尊主本以為荷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除了人長得漂亮之外,沒有什麼膽識,卻不知她有膽量這樣語氣平緩地同他講話,不慌,不驚,底氣十足,“天下第一奇女是這樣讓君欽涯愛上你的?那好,就讓本王見證見證他對你的愛到底有多深。”說罷,一揮手擄走了荷衣。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是潮濕又綿長的滴水聲,被荷衣的聽覺納入耳朵。然後,她醒了,不再是那片漆黑,光線是她視線裏擁有最強的生命力,穿透了她的眼睛,一陣一陣地被它刺痛。於是,眨眨眼,努力再睜開。
那些滴落的水滴,撞在岩石上,如同湊樂,滴落成動聽的樂曲,春暖花開般。誰能想象,這樣動聽的樂聲下,潛藏著無盡的殺機。荷衣把目光停落在身前的阮小魚身上,她被架在十字架上,雙手,雙腳已被人死死地釘著,扒光了衣服,血液並不幹淨,夾雜著被鞭子鞭打過的髒痕,緩緩地從骨肉裏滲透出來。
一聲尖叫,“啊……”
她被驚嚇了,這樣血淋淋的場麵,這樣麵目全非的阮小魚。她無力地靠近,喃喃叫道:“小魚,你還好嗎?”
那個不男不女的人妖聲再次響起,“你別顧她是死是活。她的背叛何止是得到這樣的懲罰。”接著換成女聲,妖滴滴地,“她這個賤女人,本王給她榮華富貴,她竟然背著我串通君欽涯,哼,死也活該。”說罷,他極有興趣地說道:“你別顧著看她,你轉頭看看身旁的那個人,你是否還認識?”
荷衣順著人妖所說的方向轉頭,映進眼簾的,是一個男人。
他跪在地上,手腳被鐵鏈緊緊鎖住;
他垂頭散發,全身的衣物破爛,如同路旁的叫花子;
他,魁梧的身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跪地的姿勢像在乞求,似乎在說,“放了我吧,饒了我吧!”
他,他?
他是欽涯?
荷衣不敢相信,他是欽涯,“欽涯……”痛聲地呼喚他,得來無聲地回應,他好像沉睡了,聽不見她的呼喚。於是,不死心,繼續呼喊,撕心裂肺地,“欽涯,你醒醒,你醒醒。欽涯……”她跪著爬到他身旁,抓著他的腿拚命搖晃,連那鐵鏈一並被搖晃,沉重地撞出聲音,生命地絕唱般淒涼。
連著那滴水的聲音,一聲,兩聲,每滴浸人心骨。
阮小魚無力的聲音在荷衣背後響起,“嶽……施……主……沒……沒用的……他被那個人妖灌過迷魂湯……”
荷衣不顧勸阻,爬起身從背後環抱著欽涯,卻感應不到他的溫度,冰冰涼的。
怎麼如此冷?她不禁覺得奇怪,至少會有丁點的體溫,怎麼如此冰冷?此時並非月圓夜,冥王不會這麼早就收走欽涯的命的。那他為什麼沒有體溫?
雙行清淚緩緩下滑,濕了她的容顏,“欽涯,他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滴水的聲音淹沒了她的哭聲。就連地上的潮濕,以及被她腳踩的青苔,她也沒有發覺。這些天,欽涯正是被關在這樣的地方,受盡了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