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衣輕輕笑了笑,“我知道是誰。”
荷衣隻是把那個麵帶鐵麵具的男人藏在心裏,淡淡地笑道:“純兒還好嗎?”
純兒走上前,坐在床邊,笑道:“姐姐,我好好的。毒是我自己的,所以服了解藥就沒事了。姐姐倒是說說,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荷衣盯著大家,微微笑道:“一個跟我們大家沒有關係,卻似乎又有關係的人。不管他。”說著她想下地走走。山間趕緊給攔了下來,“姐姐,你已經傷及了心髒,不可以隨意亂動。”
荷衣掀開被子,無所謂地笑了,腳已經伸到了床榻上,“沒事,四處走走,會好的。”隻要她不去想念欽涯,不去接觸和欽涯有關的任何一件事,她就不會再犯心痛的病。
隻是,於子期的病況似乎沒有好轉,幾日了,他又進入了又一輪的大吐大瀉,搞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很晚的夜,荷衣並沒有睡,而是看見院子裏的涼亭裏站著一個人,正對著皓月當空沉思。她輕著腳步走過去,直至站在於子期的身後,他都還沒有發覺。看來,他是沉思得太入神了,否則以他的耳力一定能查覺到身後的異樣。
還是,他正在慢慢退化,眼力,耳力,功力,心力?
真不敢想象,若是真如山間所說,到最後於子期隻能在床上度過餘生的結局,對大家會是怎樣的一個打擊?
“子期兄,還沒睡呢?”荷衣站在夜色裏,輕輕喚道,手裏緊緊拽著於子期當日給的玉佩。
夜色裏,於子期的身子骨很輕,輕輕轉身,似乎快被風給吹走了,哪怕是一絲輕風也能讓他搖擺不穩。事實是,他轉過身的時候確實顛簸了一下,身子一傾斜,險些跌倒。白天的時候,他上吐下瀉,所有的體力早已經被折騰得流失了。
荷衣怔了怔,趕緊上前扶住於子期。夜色裏,她的眸子就如同水晶,閃亮而有神,“小心!”
於子期回望她那閃亮如水晶的眼睛,相比之下他的黯淡無光,無精打采,讓荷衣看一眼便能痛到心裏,“你怎麼不躺著休息,夜色不早了,小心著涼。”她的語氣半是責備,半是心疼。
於子期會意地點頭,“我會注意的。隻是睡不著。”
荷衣知道,他心裏擱著心事,大膽地猜測道:“那一日西坡墳之行,見到你想要見的人了?”
荷衣如是想,是時候揭開那塊玉佩的迷底了。她眼睛裏不含任何雜質,明淨如水般,“難道這個時候了你還不願意讓我知道你的過去?它就像是一個噩夢般困惑著你,對不對?”他既然從小淪為了天網的殺手,就一定會有不一般的過去。
於子期歎了歎氣,坐在了石凳上,手掌無力地支撐在石桌上,“你已經猜到了?”
荷衣展示出手中的玉佩,那個天然而成的“邪”字,像一團火一樣燃燒,燒灼了於子期的目光,他痛到猛然地將眼睛緊閉,不敢再看它。
荷衣趕緊上前,手忙腳亂地說:“子期兄,你怎麼樣了?”
於子期輕輕甩頭,“沒事。這塊玉佩原本是永遠埋在我娘的墳墓裏的,現在把它挖出來就會想起小的時候。我娘說,我爹是一個有野心的男人。我娘隻不過是一個良家婦女,跟了他以後有了我,卻再也等不到他回來,留給我娘的隻有這一塊玉佩。”小的時候,他所知道關於他的身世就隻有這些,別無多餘的信息。
荷衣坐在於子期身旁,不再多問,聽著於子期斷斷續續地講起他的從前,“其實,我隻是一個下下等的平民,不配結交你這樣的千金小姐……”
荷衣本想安靜地聽他講下去,聽到此時,卻不得憤怒地打斷道:“子期兄這是什麼話?我們是生死之交,不論貧窮貴賤。就算你是丐幫出身,也是一條硬漢子,怎麼可以說出這樣傷感情的話呢?”
於子期不解地問道:“什麼丐幫?”
荷衣忘記了,在古域國沒有丐幫,“就是叫花子。我的意思是說,哪怕子期兄是個叫花子,你和我之間的友情也不會因為這個身份而定論。明白嗎?以前的日子很苦吧,你和你娘在一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