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這是損陰德的事。老農民隻得自己扛了鋤頭鐵鍬上山。
頗為諷刺的是,沒人幫忙不代表沒人看熱鬧。老農民後邊跟著浩浩蕩蕩一路人,都等著看怎麼挖墳。
老農民就在一堆人的簇擁下挖開了老伴的墳。讓他震驚的是,那枚戒指竟還牢牢戴在老伴手上。
“意思是那戒指其實沒丟?”我問老農民,老農民搖頭,說你聽我往下講。
不過很快老農民就發現了端謬,老農民雖不會鑒寶,但也看得出個一二。況且那枚戒指十分重要,他不得不上心。
原先那枚戒指明明做工精致,光源之下玻璃光澤明顯,有鮮豔明麗之感。
現在戴在老伴手上的那枚,明顯就是假的,粗製濫造,估計是地攤上淘來的便宜貨。
老農民質問身後的幾個兒子,是不是把戒指換了,沒人承認。
隻可惜屍體已經腐爛,沒法再取下來對證。
三個兒子往地上一跪,號啕大哭,演了出好戲。
村裏人雖也知道他三個兒子的德性,但明顯這次三個人是有備而來。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把後邊幾個老人都感染得直抹眼淚。
大家都讓老農民別再追究了,反正戒指也還在,都是自家人,何必折騰來折騰去,讓人死了也不安生。這麼一說,倒成了老農民的不是。
老農民無法,迫於壓力,隻得含淚把墳墓再次埋上。
回到家就把幾個兒子通通趕了出去,說見到他們礙眼也紮心。估計是賣了戒指得了錢,三個兒子二話不說,立馬收拾東西走了,哪還有之前裝出來的仁義孝道。
屋子裏一下子空空蕩蕩,隻剩老農民抱著老伴的遺像痛哭流涕。
老農民是個好麵子的人,這下在村裏顏麵盡失,待不下去,索性關了老屋的門,收拾東西搬來城裏,在郊區租了間便宜的破落房子,每天出攤賣水果。
“我……我對不起老伴呐,她那祖傳的戒指,在我這就沒了。”老農民拍了下大腿,眼淚順著眼角地皺紋不住地往下流,幾乎要在地上砸出坑來。
我趕緊再掏出幾張紙遞過去,“您別難過,這又不是您的過錯。”
老農民說什麼也不接,任憑眼淚流滿粗糙黝黑地皮膚。
待老農民情緒稍微穩定一點,我問他知道戒指被賣到哪了麼。
老農民止住抽噎,說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傾家蕩產也要把它贖回來,就是不知道被賣去哪了,打電話給那幾個不孝子也不接,完全沒有音訊,人也不知所蹤。
“找不回那戒指……我,活著沒意思。”說這話都時候老農民捂住心口,五官扭曲在一起,似在承受極大地痛苦。
我勸老農民別這麼想,那戒指是個死物,人是活物,不能為了個戒指把自己的命丟了。
老農民低下頭,喃喃道:“可我怎麼給老伴一個交代啊……她千叮嚀萬囑咐,我還是沒辦好。”說完老農民抬頭望著天,眼神裏的那種負罪感令人動容。
我對老農民說,“要不這樣,我幫您留意一下。”
老農民把頭低下來,直直地望著我,“你?”
我重重一點頭,似乎和什麼較著個勁,“我就是開古董奇貨店的,在這方麵有些路子,可以幫您打聽打聽。”
“哎呀,這……”老農民駝著的背一下子拱起來,下唇顫抖著,眼睛裏射出希望的光來,“是不是很麻煩你?”
我擺手說沒事,反正我也是幹這行的,打聽起來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