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有條不紊,皇後著孫文於太醫院備案大安。太醫院上報皇帝。次日,伴隨著一堆賞賜到來的,還有皇帝的旨意。
“中宮恪守禮法,賢德恭順。自掌鳳印,得上下之心。今勿藥已安,應盡全全職責。還合樂平順。”
“臣妾,領旨謝恩。”
雖不知柔妃宮裏碎了多少瓷盞,皇後這裏,不出片刻,各宮嬪妃都前來拜望請安。
“恭喜姐姐大安,這是一些補身的藥材。比不得皇上的賞賜,隻能是聊表妹妹的心意。還望姐姐不要嫌棄。”說話的是容妃,挺著快臨盆的肚子。還是第一時間來拜望了。
“皇後姐姐,聽說皇上把最新貢上來的〔新雨〕,都送到鳳儀宮來了。真叫妹妹們羨慕。不過姐姐未出閣時,茶道之名廣傳,看來在皇上心裏也是頂尖的呢!”投其所好,這個卿嬪很會說話。
隻是她為了能順利生產,日日去柔妃處請安送禮,也不甘因為有孕不能侍寢而被遺忘,巴望能遇上皇帝留幾分憐惜。既然做柔妃黨,今日又來送好賣乖,不知道這株牆頭草,三月後能不能安然產子。
其他的鶯鶯燕燕,嘰嘰喳喳,送來的禮物堆滿半案。皎苒隻是陪坐,頭都已經開始漲大,香粉味熏的她眼疼。看著皇後,沉靜淺笑,偶爾點一言半語。未顯出對任何人的看重,也未冷落了誰去。一派和樂氣氛。
未己,宮人來報,皇帝下朝,去了棲春殿用午膳。晚上再來看望皇後。
頓時,氣氛一滯。
看來掌宮之權雖歸了中宮,但是柔妃那裏,卻是聖眷不減。
“好了,本宮也乏了,謝謝各位妹妹前來看望。日後宮中事務,還要勞煩妹妹們分擔一二。”皇後端茶送客,各位妃嬪也都柔聲告退。
宮人清理走那些禮盒,蘇姑姑著眼一看,遠黛低頭退了出去,立在門側。
“娘娘,幸虧著人望了。”蘇姑姑麵上竟有幾分急色。
“怎麼,容妃還是卿嬪?”皇後放下茶盞。
“是卿嬪。容妃有娘家依傍,自有了身子,足不出戶。也不曾示好於柔妃,看來還是有點腦子。知道把握住子嗣才是根本。卿嬪出身商賈,不知深淺,日日往柔妃身邊湊。真是任人魚肉。”
“卿嬪的胎什麼問題?”
“多虧了遠黛,看麵相和步態便知道這胎怕是停了。”蘇姑姑示意,遠黛忙上前,低頭而立,“同族的孩子,家裏世代行醫的,出了變故,隻剩下姐弟兩。求到我這裏,給她弟弟立了門戶,免了過繼給別人家。這孩子便隨在我身邊了。”三言兩語,便是個族中欺門戶無人,奪人家產的故事。隻怕那男孩子在鄉間的生活,還得靠蘇姑姑多多照扶。
皇後點點頭“抬起頭來。”
噗通一聲,遠黛跪倒,頭磕到地,“請娘娘相信奴婢,奴婢雖然是女子,但是奴婢的母親也是杏林世家出身,所以自小教導奴婢,女子調養之道,生養之事與婦科湯方。所以其他的病症不敢保證強於禦醫,但是生養婦科,奴婢絕不會看錯。”雖努力壓抑,但是在上位者之勢下。聲調細微顫抖,難以抑製。並不全是緊張,還有麵對機會的興奮。
“我記得你,在皇後病中很是細心。”長久的沉默,看著遠黛額頭的汗珠,皎苒忍不住出聲。
她假裝專注的扒手指,沒看見皇後的目光。蘇姑姑解圍道,“公主還是心善。”
“起來回話,詳細說說。”
遠黛起身,順了順思路。說道“卿嬪的麵色如霞,看著很是良善,其實是血氣太過旺盛。普通婦人,血氣旺盛是正理。但是孕胎的女子,精血都是先給了孩子,保養的再好也就是溫火而已。此其一。”抿了抿唇,繼續道“請娘娘恕奴婢魯莽。看卿嬪的行動之間並無太多拖遝之相,奴婢大著膽子借奉茶,偷偷拂過她的脈象。”
“哦?!如何”皇後揚眉。
“停胎已經月餘。”
“她自己是否知道?”皇後追問。
“停胎月餘不掉也有先例。但是一點異象沒有不可能。而且死胎無心音。如今六七月裏孩子應該時不時有動作,初為人母未有經驗,但是一月餘腰腹未張。絲毫不知,說不過去。”
皇後聞言若有所思,蘇姑姑示意遠黛退下。
“看來柔妃留了個驚喜給本宮。”皇後笑道,眼神一片清冷。
“卿嬪不知送了多少珍寶討好柔妃。這麼大的月份落胎,怕是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蘇姑姑附和道。
“何必可惜她,遠黛說的含糊也明白。這事,她自己知道。”皇後有些惱怒,這一個個都把自己當成標靶,射來的利箭上都占著毒藥,巴不得見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