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府的酒宴一直持續到了半夜還沒有結束的意思,楊莯不善飲酒,喝了兩杯就不知是真醉倒了還是裝睡著了。奈何坐在一邊,誰勸酒都不喝,後來勸酒的人覺得無趣,也就不再找她了。
酒過三巡,四五名衣著暴露的女子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麵的女子手中抱著古琴,應該是琴師。這群人的衣著與夢中秋琴的衣著類似,但是秋琴的服裝更加暴露華麗,質感更加。
奈何覺得周圍吵吵鬧鬧的讓人頭暈,趁著眾人不注意溜了出去。阿袁見到了,想要給奈何帶路,但是被拒絕了,於是就指了一條通往清淨花園的路給她。奈何道了謝,獨自走向了花園。
花園有一灘月牙小湖,湖中荷花爭相盛開,完全沒有高貴淡雅的姿態,倒像是在雍容取寵的貴婦。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酒氣,讓人不得清淨。
“這已經是府裏最清淨的地方了。”說話的是一名本就在花園的男子,他穿著一件白玉色鑲金邊的袍子,手腕處鬆鬆挽起,簡潔略帶華美。
他斜左坐在亭子裏的長椅上,望著月亮。
“不知公子在此處賞月,打擾了。”奈何原本就隻是想一個人清淨清淨,看到已經有人在此,便想著趕緊離開。
“我不喜歡父親那樣熱鬧奢華的宴會,所以才躲到這裏圖個悠閑。既然姑娘也到與此地,不如與我一同賞月如何?”男子轉過頭,清冷的月光印在他的臉上一雙眼睛簡像山泉一樣澄澈,但在眼裏是說不盡的孤寂。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不知是任家公子,多有得罪。”
“姑娘不必拘謹,若我與父親是一類人,也不會在這偷清閑了。”男子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走進奈何說道:“方才在宴會上已經見過姑娘了,我猜想姑娘也不喜歡那種場合吧。”
“是不太習慣。”奈何委婉的回答。
“在下任文軒,請問姑娘芳名。”
“任公子多禮了,在下奈何。”
“哈哈,奈何姑娘果然是性情中人,人家都會稱自己為‘小女’,你卻這般不同——人生在世,知音難求——我願再一次邀請奈何姑娘一起賞月,還請不要拒絕。”
奈何從來沒有考慮過“自稱”這一問題,現在想來,果然大戶人家的生活不適合她。任文軒雖然一直強調自己不拘一格,但話語之間又是這樣拘謹,甚至連強迫別人做自己喜歡的事這一點,都與任海陽一模一樣。
無奈之下,隻得一同進亭子賞月。
“夏季悶熱,陣雨不斷,方才還在下雨,奈何姑娘一到雨就停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說到悶熱,剛進府邸我就感覺到了一陣清冷,這是為何?”
“哈哈,這都是父親的‘傑作’。”任文軒說道:“母親在世的時候怕熱,父親每到夏季就會托人從北麵運送冰雪過來降溫,雖然母親現在不在了,但是父親還是保持著這個習慣。有時候我都會在想,父親到底是為了母親才這麼做的,還是隻是單純地自己怕熱呢。”
“要是我,我會願堅信是為了母親才這麼做的。”奈何感受到了,在提到母親的時候,任文軒的語氣柔和了許多。
“說的也是。不過若真的是為了母親,父親又怎麼會因為幾隻狐妖就忘了母親呢。他們的事啊,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不過好在狐妖不能與我們人類生孩子,作為父親的獨子,父親就算再不喜歡我,以後還是不得不把這個家交於我。”他語氣平淡,內心對於“父親”這一角色,完全沒有了任何感情。“不過狐妖美豔勾人,換做是我我也願意留一隻在身邊。”
提到狐仙一族,奈何就會想到布零,心中一陣絞痛。
“你們對於狐仙一族,究竟是怎麼看待的?”奈何小心翼翼地問。
“對於我們家來說,因為父親很喜歡,所以他們過得衣食無憂,還算自在。若碰到隻把狐妖當做寵物來看待的家族,可能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我跟你說啊,我就親眼見過他們把狐妖關在暗無天日的籠子裏,用鐵鏈拴著,隻有玩賞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玩膩了,就低價賣掉,跟貓啊狗啊鳥啊,沒什麼區別。”
奈何沒有再問下去,她沒有勇氣繼續聽任文軒毫無感情的描述,於是她換了話題說道:“秋琴,你可了解?”
任文軒摸了摸下巴,自己回憶道:“二杏經常冷冰冰的,之前父親想逼她就範,差點沒逼得她自盡,父親沒辦法,又不想放她走,就讓她做了護衛。阿袁脾氣是最好的,所以父親最喜歡她,而且阿袁身材特別的好,肌膚吹彈可破,父親總是讓她一絲不掛的在客人麵前展示,我是沒什麼興趣,但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多看兩眼。至於秋琴——”他抬頭望天,“她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我認識的人裏琴藝與舞蹈最好的了。因為她太給父親掙麵子了,所以父親很少逼她侍寢,就怕她磕著碰著了,影響壽命。但秋琴人也很善良,有時候為了讓阿袁能休息,主動要求侍寢的事也經常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