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慘死冷宮(1 / 3)

大宣皇宮。

蜘蛛網爬滿了冷宮的各個角落與上方,地上到處都是塵土,衣衫襤褸、頭發蓬亂不堪的杜純正在撓著股間,那裏一片腥臭,隱約還能感覺到有蛆蟲來回蠕動。

別說是洗澡,就連平日喝口幹淨的水都是奢望。她的身體早已沒有一處幹淨的,不是銀屑就是髒汙。陪伴著她的除了蟑螂老鼠,便是數不完的跳騷和蛆蟲。

已經十一年了,她每天數著日子度過了多少個日夜,那個負心的男人卻從未來看過自己。

杜純仰起頭來看向破爛的窗戶外麵,風雨欲來,陰雲密布。雙腿被截肢處疼痛不已,讓她忍不住想要撞牆怒吼。

回想過往種種,杜純的唇角溢起一抹冷笑。

她本是大宣皇朝丞相杜天崇的女兒,親生女兒!但她卻不是從嫡母身上掉下來的肉,而是從身份低賤地洗腳丫鬟肚子裏死命掙紮出來的。聽說當初自己出生時,父親差點被刺殺致死,嫡母大病一場,她被算卦的占卜說是天煞孤星轉世,如留在身邊收養會禍及父母,便被父親送給了遠在明城的同宗親戚,讓他們代為撫養。

那同宗親戚也不願意看見杜純這個所謂的“煞星”,將她扔到一個落後的小山村裏,任其忍辱偷生。

就這樣,一個本是大宣皇朝最顯赫文臣的高貴女兒,卻因為庶女和“煞星”的原因,被逼著在破舊的土坯房內幹盡粗活,甚至還在烈日炎炎的時候,赤腳在地裏耕地拔草,比一頭老黃牛要做的事情都多。

高門貴女被扔在鄉野之地,如果不是她的嫡長姐不願意嫁給那個在當時根本沒有繼承皇位資格的人,父親和嫡母又如何會把她給想起來呢。

丞相府杜家在杜純這一輩有五個女兒,除了她以外,其他小姐無論嫡庶都被冠上花草芬芳的草字頭為名。隻有自己,因為算卦先生一句話,就被認為是汙濁的煞星,需要起個純潔簡練的名字來修身養性,不在姐妹們的排名之內。

這樣的起名方式,究竟是誰高高在上,誰又地位卑微,溢於言表。

剛剛回到丞相府時,她欣喜地覺得父親始終還是記得自己這個女兒,可是,她卻親耳所聞,父親長舒了一口氣,對漂亮端莊文雅又大方的嫡長姐說:“菀若,不要再委屈的哭泣了,你二妹會代你嫁給上官瀛。”

杜純幼小的心靈頓時蒙上一抹重重地灰色,大姐杜菀若,那名字是多麼的雅致動聽。而她呢,終生都沒有辦法扣上杜家這一輩子女的草字頭。

她甚至,連雜草都不如嗬。

那時的杜純並沒有料到,“杜菀若”這個名字居然會改變自己一生的榮辱。

於是,杜純依照父親的命令,嫁入四皇子的府邸,全心全意地追隨上官瀛漸漸地從一個毫無實權的皇子登上那至高無上的龍椅,後來又為他生下兒子如錦。一直到上官瀛臥薪嚐膽登基成為皇帝,又封杜純為大宣皇朝的皇後,整整用了九年時間。

上官瀛曾親自為她梳妝,為她畫眉,含笑稱讚她膚白勝雪,雙眸清澈誘人,羞得她麵色酡紅,輕輕垂下眼簾,一顆芳心砰砰直跳。可即便是中上之姿,仍舊比不上世上最完美的女子。杜純頃刻之間,就被棄之敝履,甚至再也入不了他深邃的眼中。

於是,於是呢……

杜純痛苦地抓了抓蓬亂的髒發,打結又糾結在一起的發絲哪裏還如當初那邊,用一支小小的桃木梳就能輕易疏通?

每次想到她後來的遭遇,杜純都忍不住揚起唇角。

嘲笑自己毫無保留的年輕歲月,也譏笑自己孤苦無依的現在,中間竟如隔了萬丈鴻溝,那麼那麼的遠。

杜純仍舊記得那天晚上,鳳棲宮內上下幾十個宮女太監都被淩遲處死,仿佛是迫不及待要掩飾什麼,亦或是強硬地要了結什麼似的。那些侍奉她的宮人都沒被帶到牢內逼供,直接被拖至鳳棲宮的院內,頃刻間就被用上了撕心裂肺的刑罰。

鳳棲宮的宮門從裏麵用笨重的門栓插上,院子裏站滿了上官瀛的心腹手下。

須臾,鳳棲宮的所有地方都彌漫著血腥的味道,那些哀嚎與嘶鳴聲漸漸低了下去。

杜純就那樣被拽著頭發,撕扯著衣服拎到當初的愛人——皇帝上官瀛的跟前。

上官瀛挑眉,那一雙寒氣逼人的森冷眼眸愈加深邃,唇角揚起的凜冽笑意不帶絲毫情愫:“杜純,你這個下賤的女人,居然連親姐姐都能夠心狠地算計和傷害!”

杜純不斷地搖頭,鄭重地說道:“臣妾沒有!臣妾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她!”

上官瀛冷笑一聲,抬起腳重重地踹向她高高隆起的小腹。登時,下腹一陣陣疼痛,濡濕又腥臭的液體順著腿間不斷流出,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迅速消逝。

杜純吃痛地捂著腹部,還來不及說些什麼,胸口又被踹上一腳,喉嚨處那抹腥甜忍不住噴射出來,令上官瀛無比唾棄,沉聲嗬斥道:“菀若當時臨盆在即,卻久久不能生下孩子,朕又不在皇宮內,她的宮人前去懇求你過去探望,你為什麼卻窩在鳳棲宮內視而不見?你分明是想要讓她死!如果不是朕恰好回來,隻怕菀若早就一屍兩命了!”

她艱難地仰起頭來,望著麵前曾經溫潤如玉的夫君。他的臉還是一如往昔的俊俏,隻是再也沒有從前的脈脈溫情。即便有的話,也全是送給她嫡長姐杜菀若的!

回頭想想,杜純心中一陣悲慟,她竟然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男子,甚至不曉得自己傾心愛慕的是怎樣一個人!他能夠對自己軟語溫存,幾乎甜得她骨頭都酥了,卻也能夠狠戾無情到這種地步。

杜菀若的孩子是一條命,自己此時腹中的骨肉就是一灘爛泥嗎?

杜純苦澀地笑了笑,自己上趕著配上他,不顧一切地追隨他,甚至數次豁出性命救他,如此毫無保留的付出一切,卻是他根本就看不上眼的!

募地,她自嘲地笑道:“皇上,你的眼裏心裏都隻有一個杜菀若,何時記得我們的骨肉如錦?就在姐姐腹中孩子出生那天,如錦躺在榻上命在旦夕,臣妾讓太醫為他醫治錯了嗎?難道姐姐生的孩子是高貴的皇子,臣妾的兒子就是畜生了嗎?如今她為你生下皇子,你還立即封他為太子。而臣妾的如錦卻去世了,臣妾什麼都沒有了!你明明答應過臣妾,要讓我們的兒子做太子!皇帝不是君無戲言嗎?為何說話不算話?為什麼?為什麼!臣妾此刻腹中的龍裔估計也保不住了,難道也是豬狗不如的畜生嗎?若是這樣的話,那他們的父皇又是什麼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