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純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淡漠地說道:“不過,這好像都不需要四皇子來操心。我即便替皇上和父親成功排憂解難,但於父親來說,我可能一輩子都隻不過是一個難等大雅之堂的庶出女兒,自己現在雖然掛著一個瑢惠縣主的虛名,看起來風光體麵,實則……這些我就不必多說了,想必四皇子也心知肚明。而大姐出身高貴,自始至終都被父親寵愛有加,在外麵還有鎮守邊關的外祖父與舅父。更重要的是,她的美麗容顏無人能及,對於您來說,大姐無疑是最有利的選擇。”
說著的同時,杜純麵色上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可那一雙深邃的眼眸中,卻充滿了極盡揶揄的譏誚之色。
上官瀛沒有錯過她眼角眉梢的每一個真是表情,心底忽然有些堵堵的。她似乎很容易就可以看透自己心中所想呢。他淡然一笑,“二小姐果真聰慧可人,也始終保持著一顆清醒的頭腦。”
杜純挑眉看著上官瀛,瞳孔卻有些渙散,似乎想起了一些別的事情,掙紮,彷徨,痛恨,疾苦……
再度重生歸來,杜純心裏也漸漸地想明白了。杜菀若自然是天姿國色,但杜天崇的丞相之位和那些盤根錯節的權勢,與大夫人安氏背後的安府手中炙手可熱的諸多兵權,才真正是上官瀛剛剛登上皇位之後心裏最在意的。眼前的男子,非但保持著一顆充滿無盡衝力的天大膽子和野心,更是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他竟然可以向自己偽裝了九年之久,直至後來把自己唯一僅有的那丁點用途都全部奪走才罷休。
上官瀛的目光緊緊地攫住杜純的臉,說實話,杜純其實姿色也很出眾,可要是與杜菀若相提並論,自然差了十萬八千裏。更何況,她每次在對上自己時,總是淡漠冷硬,絲毫沒有那些身為女兒家該有的溫柔婉約。他無奈地歎了聲,“二小姐,你似乎從初次見到我,就很是嫌惡……”
杜純淡然地笑了笑,隨口說道:“四皇子可能是哪裏誤會了,我和你也隻是見麵點頭之交,又何來嫌惡之理?”
上官瀛微微怔忡,她說得雲淡風輕,反而令自己無法弄清她說的話是真是假,更加不曉得她心中是作何想的。這樣一想,上官瀛心裏就有些別扭。
他輕咳一聲,“不論如何,今兒個的晚宴,二小姐是定要走一遭的。饒是隻能夠當杜菀若的綠葉,你也不能推脫。我手中帶著太子皇兄親自送上的禮品,要當著所有人的麵呈送與你。如果你缺席,分明就是想要拂逆太子皇兄的恩典。”
說著的同時,上官瀛已經做好打算,她八成是會推卸掉責任的。
但沒想到杜純卻走到上官瀛的身旁,含笑看向他,“承蒙四皇子的提點,純兒告辭。”說完,她自顧自地向花廳走去。
紫月微微向上官瀛欠身,跟上杜純的腳步,漸漸遠去了。
上官瀛怔愣地望著杜純離去的身影,唇角揚起一抹揶揄地笑意。
花廳內,杜菀若端莊得體地與一眾富家小姐們溫婉談吐,附近的那些貴府婦人則湊在一處小聲地說著什麼。
大學士府的卓夫人年逾三十七歲,穿著華麗的錦緞衣袍,溫柔地向大夫人笑道:“杜夫人,今晚不應該是你們府中的二小姐而舉辦的嗎?為何一直沒有看到她呢?”
大夫人淡淡地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杜純沒來那是明智之舉,花廳裏一眾妙齡少女們和杜菀若相比都黯然失色,更何況是杜純了,她哪回自露其短?
蜀國夫人之前因為兒子宋殷德一事,就徹底記恨杜純。聽到卓夫人的話以後,她揶揄地撇了撇嘴,譏誚地說:“不過就是在鄉野之地生活了好多年的小姑娘罷了,連最起碼的琴藝與吟詩作賦都不曉得,更是不曉得禮節。我若是杜丞相,一早便會將如此不體麵的庶出女兒掖好了藏起來,可不能在大家麵前出醜呢!”
卓夫人不禁失笑,溫聲道:“話雖是這樣說,但她現在是被皇上親封的瑢惠縣主,我聽聞太後她老人家也十分欽佩她呢。”
聞言,蜀國夫人輕蔑地笑道:“瑢惠縣主?皇上有沒給按照位份給她封地,也沒有月俸,有什麼好提的?左不過是皇上看著杜丞相的薄麵,象征性地給杜純一些慰藉罷了。依我看,她充其量也就是個愚鈍的小丫頭,如此盛大的晚宴,她沒來正好,省得被人笑話。”
卓夫人剛要說話,猛地瞥見門口處走進來一個身量高挑勻稱的女子,詫異地問道:“那一位姑娘,又是誰家的千金?”
大夫人微微蹙眉,向卓夫人抬起手指著的位置望過去,瞬間麵色僵硬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