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傾城被蘇瑾笙這一番話驚得瞠目結舌。
渾身上下像是結了冰,寒冷刺骨,僵硬得動彈不得。
他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她死了他也就活不下去了?
“蘇瑾笙。”她像是被嚇的,血色褪盡,眼睛中毫無光彩,隻剩下恐懼和澀然,聲音染上哭腔:“你別這樣....."
就算她不在了,她也希望他能好好活著,繼續站在食物鏈頂端,精彩的活著。
可他這悲痛欲絕的反應,真的讓她茫然無措。
蘇瑾笙的黑眸依舊猩紅,他望著她,眼前的她,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一陣酸澀湧上心頭,菲薄的唇瓣緊抿著,下顎線條有些緊繃顫抖,像是隱忍著何等天翻地覆的複雜情緒。
“你之所以願意跟我在一起,是想在死前給我留下最後的回憶?”蘇瑾笙的聲音沙啞得厲害,甚至時斷時續,像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我告訴你,回憶才是最致命的!”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麼這些回憶便不再美好,是致命的折磨。
他倒寧願不要。
眼眶熱得厲害,像是有什麼東西蒙住了他的視線,她的身形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他咻的別開臉,手快速的抹了抹眼睛,苦澀的冷笑:“我從來都不在你的未來裏。”
他從來都沒被她計劃進她的未來。
她早已抱了必死的決心,她早已將他棄於身後。
她自以為自己多麼大公無私,多麼舍己為人。
然而在他看來,她是在拿刀捅他的心口。
這是淩遲,不是救贖。
“不是這樣的!”黎傾城的眼淚奪眶而出,拚命的搖頭,“真的不是這樣的!”
房間裏的空氣好似凝固了,氣氛凝滯。
她此時不論說什麼,他都全然聽不進去,腦子裏一片混沌,垂著眸子,一排長而密的睫毛遮蓋住他所有的情緒,他抬了抬腳打算離開,可走了幾步又折了回去,拿出了吹風機扔在她的身旁,然後黑著臉一言不發的離開。
在他將吹風機扔給她時,黎傾城的眼淚再也憋忍不住,大顆大顆的往下落,含糊不清的喊著他的名字。
他沒有回頭,就那麼走了。
就算他剛才極力掩飾,可是她還是看見了他眸中的淚光。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哭。
她從沒想過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雖然想到他會怪她,可真的沒想到他已經極端到這種地步。
冷空氣拚命的往身體裏鑽,她蜷縮著身子,環抱著自己,顫栗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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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笙氣衝衝的下了樓,但他並未離開,而是上了車。
小區裏沒有路燈,黑漆漆的一片,風吹得有些大,吹打著樹葉,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寂靜的氣氛下,顯得是那般詭異陰森。
蘇瑾笙無力的靠著椅背,閉著眼睛,靜靜的聆聽著樹葉摩擦的響聲。
可內心的躁亂沒有得以絲毫的撫慰,反而越發的囂張。
他按下車窗,凜冽的寒風撲麵而來,刮著麵龐,生生作疼。
手胡亂的摸著褲兜,找著煙盒,摸遍了全身都找不到。
最後在中控台上找到了一包煙,裏麵零零散散還有幾根煙,他抽出一根,點燃,放在嘴邊狠狠的吸上一口。
嘴裏吐出氤氳的煙霧,他的眼神很淡,淡得有些恍惚,無神的盯著煙頭的火光。
隻要想到她早就已經下了必死之心,他這心就跟被刀剜了一樣,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