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衣伸手拉住我。
“你想做什麼?”
“我要送他回去。”
白寒衣神色危險。
“你要走?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麼?”
我顧不得那麼多,抽身要起來。
“我把他送回去就回來。”
“跟他走了,你還會回來?”
“那你救他!”
他皺皺眉頭:“飄飄,救他的條件,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
“白寒衣,我欠你很多,不過,我現在隻想……”我看著閉目的柳簫,眼淚掉了下來,“請你尊重我。”
“尊重?尊重?”他狠狠捉住我的手腕,縱聲冷笑“飄飄。看來我對你太好了。”
我不禁緊張起來,麵對喜怒無常的白寒衣,真不適合鄭重的外交措辭。萬一他采用一貫的邦交手段,會不會就地滅了我和柳簫泄憤?
他拉住我,若有所思地凝神點頭,露出不可琢磨的神情,其中,可以看出一種深深的失望,我們互相呆望了一刻,他卻又笑了,笑得很是神傷。
“飄飄,還是放不下小柳呢……”
他終是放開了我的手。
手上力道鬆開那瞬,心裏像被重物沉沉擊打了一下,定定看他,卻始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轉身艱難地拖著柳簫向那匹馬走去。
下山的路異常順利,也許是宿芩的幫助,又也許是白寒衣,始終對我狠不下心。我緊緊抱著柳簫,感受著他的心跳,腦中卻滿是白寒衣那個讓人寒心的笑容。
我費了很大力氣把柳簫安置到馬背上,白寒衣一直在身後冷眼看著,並沒有強迫我留下,甚至沒再開口叫我,隻是在我拉起馬韁回轉身時,他的聲音終於在身後響起。
“你如果離開,就不必……再回來。”
我持韁繩的手一僵,咬牙閉上眼,策馬而去,朦朧中似乎有宿芩雪嶺下輕輕一聲歎息。
想必這次,他對我,徹底絕望了吧。
眼淚滴落在柳簫頸間,冰冷,他微微睜眼。
“春喜……跟我走……”我將他抱得更緊。
“我在。”
緊了緊韁繩,耳邊是呼嘯的風聲,以及一路顛簸……
灰黑的空中一陣鷹鳴,馬兒四蹄騰空,白地雪山又下起了雪,銀裝素裹,臉上濕漉漉一片,不知是迎麵融化的雪花還是冰晶,顧不上擦拭,我勒緊韁繩,發瘋一般揮著馬鞭,馬啊,求求你,快一點,再快一點……
柳簫沒有半點舒醒的跡象,剛才還是鮮活的一個人,此時卻無聲無息地緊閉雙眸,目光移開,胸口絞痛,幾乎無法呼吸。
風聲呼嘯,雪更大了,樹影從身邊片片掠過,頭頂的鷹鳴愈發清晰,四周除了白色還是白色,事到如今我不禁有些後怕,悔恨一時的衝動,自病好眼睛恢複,都沒走出宿芩的小院,如果天黑之前再尋不到下山之路,別說救柳簫,約莫我們真要報廢在此了。如果,當時先答應白寒衣,然後事成後再偷偷地跑出去……
算了,現在想這些幹什麼。
身下的馬鼻子噴氣,腳步也緩了下來,馬不停蹄地行了雙程,它顯然已經疲憊。柳簫麵色蒼白,天氣陰冷,凍的有些青紫,我把他的手握在唇邊,嗬氣取暖。眼看光線一寸寸暗下來,心如刀絞。
“想不到簫兒看中的竟是如此懦弱的女子。”
突兀的人聲,我一下警覺起來,四下張望卻不見人影,聲波從四麵八方湧來,時輕時重,在空泛的雪地裏陣陣徘徊,馬受驚長嘯狂奔,濺起無數雪花,顧不上害怕,我趕緊握緊韁繩,抱著柳簫伏在馬背上,一顆石子敲在馬脖子上,狂奔的馬頓時停歇下來,我和柳簫雙雙從馬背上跌落,於此同時,前方徐徐飄下一道玄色身影,身形高挑,空中盤旋的蒼鷹也急速飛下,落在了那人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