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醒帶領的這支軍隊,執行的命令並不是要求在南下的過程中消滅敵人有生力量,而是要求他們快速進入蘇北一個叫五鬆山的地方,那兒是宿北戰役主戰場之一。他們必須搶在從皖北開向蘇北的國軍之前占領此地。這場戰鬥,是鄭醒的隊伍有史以來經曆的第一次大戰役,戰場範圍之廣,雙方調集的軍隊之多也是空前的。不像以前的小規模作戰,哪兒有敵人,就自發地前去研究部署和戰鬥。現在很大區域內已經是一盤棋,調兵遣將由不得你個人去考慮和分析,你隻要想著怎麼打贏你分屬的局域戰鬥。
鄭醒帶著戰士們不顧戰後的勞累,疾行兩個多小時,此時已經天明。由於時間緊迫,也顧不得休息和掩蔽,距五鬆山還有200多裏。上級的命令是:後天下午3點前趕到。
鄭醒和劉誌從實際考慮,采取兵分兩路。先頭隊伍卸載輜重,每人隻背了一支槍、一小袋炒熟的玉米粗麵粉輕裝快進,由劉誌率領先期到達。後續隊伍可以晚點到達。
先頭隊伍約800人在劉誌的帶領下疾行100多裏,在當天下午5點到達一處山林邊際,戰士們有的累得虛脫躺倒在地上,有的口渴扒在山澗邊,用槍敲開冰層,雙手捧著水喝,有的幹脆拿冰塊咬的咯咯吱吱的響,冰碎了以後咽下解渴。
包括劉誌政委在內,都累得不輕。劉誌坐下休息,著實經曆了前所未有的疲憊,真想睡一覺。他環顧了一下戰士們,見他們疲憊的樣子很是心疼,於是下令道:“所有的戰士進樹林休息。”他又召集幾位體力好的吩咐道,“你們在四周掩蔽一下,做暗哨。記住你們不要睡覺,保持警惕。”那幾位戰士立正敬禮散開去,為戰友們站崗去了。
由於天冷,戰士們都一叢一叢地靠在一起相互取暖,很快大部分戰士因為太困而睡著了。
做飯的戰士收集部分戰士身上掛的糧食,不顧自己的疲倦,借助樹林裏的山石架火燒起麵糊來。燒飯的香味在樹林中彌漫,驅趕著戰士們的疲倦和夢香。有的戰士在睡夢中聞到香味,喉結上下滑動咽著口水。三三兩兩醒來的戰士懵懵懂懂地喊道:“開飯了,實在太餓了。”
夢中的戰士聽見開飯了,也都睜開了眼,雖然很疲倦,刹那間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上級的命令如此緊急,說明敵人行動的速度也在加快。劉誌從短暫的打盹中醒來,看了一下表喊道:“吃飯。”大家顧不上身體疲憊,蹲下圍坐在熱騰騰的飯鍋邊,大家都直接用帶把或沒把的掉了色的瓷碗舀了起來,趁著熱乎喝了起來,每人也隻能喝一碗。劉誌也手拿瓷碗,到這人堆邊瞅瞅,到那人堆邊瞅瞅,看看哪個鍋裏的稀飯多。他終於看見有個鍋裏有多餘的了,到跟前正彎腰準備舀麵糊,遠處傳來一陣冷槍聲。劉誌將碗揣進隨行的包裏,掏出槍大喊一聲:“敵人來了!大家到對麵的土山頭上埋伏起來!”
有的戰士玉米稀飯剛端到手的,管不了燙不燙,都仰著脖子一飲而盡。碗也不洗了直接揣到腰間,提槍跑步就位。原先的疲憊蕩然無存。
劉誌一邊指揮布陣,一邊派三人前去偵察。劉誌向一起來的單營長道:“剛剛槍響,是敵人先頭隊伍,他們在試探有沒有我方軍隊。”
“政委,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們要不要派人去通知鄭團長。”單營長問道。
“暫時等等,候偵查員回來再說。”劉誌拿著望遠鏡和單營長一道朝山巔走去。
劉誌在山巔觀望了約十多分鍾,在下山時有偵察員回來了,他們將觀察到的敵情報告給劉誌,劉誌大吃一驚,他判斷這支隊伍是從皖北東進的國軍。這支隊伍約有10000多人,且裝備精良。
劉誌立即將情況寫在紙上,派人送給還在後麵疾行的鄭醒所率領的後續隊伍。鄭醒接到劉誌的彙報也是大吃一驚。心想,如果阻擊硬拚,恐怕我們的這支隊伍拚完也無濟於事。於是鄭醒覺得事情重大,發報給上級做了彙報。上級回電倒是很快。電文說,這支隊伍不一定是去五峰山的那支國軍,要鄭醒靈活處理與敵人遭遇,如果局勢困難就盡快撤離到指定的五峰山。
鄭醒與陳七、陳傳風碰了一下頭道:“上級沒有要求我們與這股敵人打不打,你們看我們是打還是不打?”
陳七、陳傳風看著團長,他們從團長的語氣知道這場戰鬥就是再艱苦,都要應戰,否則這不是團長的秉性。他們異口同聲地喊道:“打!”
“好!我也是這個意思!”他抬手捋直了帽子,而後就命令起來,“陳七、陳傳風!做好出發準備!”
“是!”他倆分頭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