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子蠻,姑息養奸的結果便是換來夏姬一次次的不幸。此時,他再也沒有任何耐心縱容任何人,怒喝一聲:“來人,將這個畜生帶下去,待寡人將他的罪行稟明王太後,就立即將他處斬。”
幾名侍衛上前,七手八腳將他拖走。
旁邊大將溫顏良和夏禦叔趕緊跪下,夏禦叔先開口,誠惶誠恐。
“王上請恕罪,靈武君是小臣帶來的。他聽得小臣剛從前方回來,就等在小臣家裏,說有急事要和小臣一起來麵見王上……小臣想他是王上的弟弟,所以萬萬沒想到他……王上,小臣罪該萬死……都是小臣的錯……”
誰也沒有想到,陳靈來的目的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已經陷入了瘋魔,日思夜想,四處打聽,這一次趁著和夏禦叔等人混進株林,侍衛們以為他們是一起去找王上商議國家大事,哪裏知道他色膽包天,悄悄地躲藏在花木扶蘇的地方,趁人不備,悄悄地溜進溫泉。
二人見出了這等事情,少不得要承擔連帶責任,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侮辱王後,侮辱君上,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就連溫顏良也不停叩頭謝罪:”“臣自知罪責難逃,不敢求王上饒恕,請王上降罪……”
子靈冷冷道:“你們都退下,今日之事,誰也不許透露半個字。”
二人哪裏還敢多言?如獲大赦,立即閃人。
旁邊的夏姬,還心有餘悸。
剛才陳靈發狂的醜態百出真是把她嚇壞了。記得在麗姬的宮殿第一次見到陳靈起,她就對這個小叔子沒有半點好感。卻也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敢如此色膽包天,跑到株林調戲自己。
子靈拉住她的手,一下握住了她的驚嚇,沉聲道:“夏姬,你別害怕,今日起,我加派人手保護你,再也不會讓任何人靠近你身邊半步。唉,都是我的疏忽,讓你受這麼一場驚嚇……”
她拍拍心口,微笑起來:“沒事,誰能想到陳靈敢如此膽大包天??也罷,以後我無論去哪裏都帶足侍女和侍衛,決不讓他再靠近就行了。”
子靈餘怒未消:“這畜生真是禽獸不如,居然連你都敢調戲。這次,我非殺了他不可。”
夏姬直覺不妥,卻不知該如何勸說。陳靈是王太後唯一的兒子,深得先王寵愛,封號靈武君。如今,先王屍骨未寒就殺了他,而且又是在新年之春,殺人不祥。這種醜聞也不好對外宣布,真要殺陳靈,也還得費一番心思。
本來,按照她昔日的心境,就像討厭子蠻一樣,是絕不會對陳靈的遭遇有半點憐憫之情的,但是,現在她的心情好得出奇。跟子靈在一起的日子,大大改變了她的精神狀態。
她小心翼翼的:“以後不許他再進宮就是了。”
“他根本就不可能有進宮的機會了!現在我還活著,他都敢如此,我死了呢?”
這死字讓她心裏一激靈!她想了想才道:“子靈,若是現在殺了陳靈,會不會對你不利?”
“就算在不利,我也非殺他不可!!!”
大假即將結束,明日便會開始上朝了。
積壓了一個月的軍事政事堆積如山。度過了甜蜜新婚一月,二人沉浸在歡樂海洋裏,但是,身為一國之君,子靈不得不抓緊時間處理。
夏姬依偎著火爐坐在花房裏看窗外早開的第一樹紅梅。身邊擺放著精致的案幾,上麵是各式皇宮才有的珍罕瓜果、點心、茶水……尤其是她最喜歡的果茶。
她很愜意地喝一口熱茶,又吃了一小塊點心。風雪的天氣裏,有這樣的享受,真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奢侈事情。
那是一種夢裏都不敢出現的歡樂,人生際遇的巨變。她忽然很想與人分享,慢慢地起身,將上好的瓜果點心親手封好,叫侍女們用了溫熱的烘籠給烘好,這才慢慢地往禦書房而去。
在門口,她從侍女手中接過烘籠,悄悄示意侍衛不要吱聲,很小心地悄悄推門進去。
子靈正全神貫注地埋首大堆的竹簡裏。那時候還沒有發明紙張,大臣們的奏折全是寫到竹簡之上,隻有極少數闊氣一點的寫在絲帛上麵。竹簡非常沉重,所以,批閱奏折是很吃力的事情。所幸子靈年輕力壯,精力充沛,尤其是這一個月的新婚燕爾,讓他風光滿麵,神采奕奕,從一大早就埋首奏折到晌午之後,也不覺得勞累。
夏姬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邊,他也沒有察覺。她瞧瞧踮起腳尖看他到底看什麼看得如此全神貫注,可是,還沒有看得清楚,下一刻,就被一雙忽然反轉的大手抱在懷裏,一下壓倒在了地上厚厚的地毯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