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雅站在監獄的大門口,抬頭看它。
三年。整整三年,她一直都在想,如果有一天能夠提前出來的話,自己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麼。
到如今,仍舊確定無比。
“小雅。”顧澤宇把車停在一旁,腳步匆匆小跑著大步過去,想給她一個擁抱。但腳步卻停在了鄧雅的身側,沒有了動靜,隻是言語關切的說道:“今天路上有點堵,來晚了一點。走吧,我們回家。”
鄧雅回頭看他。
她的眼裏藏著很深的恨,可是眸子裏的笑卻是溫暖的。
三年來,這大概是她在牢獄裏學會的唯一生存技能吧:永遠別讓你的敵人看穿你的內心。
“澤凱。”她開口,顯而易見是錯把顧澤宇當做他的哥哥顧澤凱了:“你怎麼不問問我好不好?”
她溫柔的笑著,曾經的長發早已經被剪短。輕輕的抬手,耳邊的碎發就被撥到了一旁,午後溫暖的陽光照入她的眸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燦爛。
仿佛,這三年來,牢獄裏的陰暗生活絲毫沒有將她身上的光芒掩蓋。
顧澤宇看的有些癡,哪怕是被認錯,他也是心甘情願的,甚至是早有計劃的。
“那你過的好嗎?”顧澤宇是一個很溫和的人,性格和顧澤凱截然不同。為了不讓鄧雅看出端倪,這三年來他學著哥哥說話的強調,語氣,穿著打扮,慢慢的有些時候連自己都模糊自己到底叫什麼。
“你說呢?”鄧雅上前,輕輕的主動給了他一個擁抱。那溫柔的話語落在顧澤宇的耳邊,卻好像一把刀割在他的心尖上,生疼:“你試試進去三年,你就知道我過的好不好了。”
顧澤宇的拳頭,微微一握。
他知道鄧雅心裏是怨,是恨的。
這是顧家欠她的,不管鄧雅做什麼,他都甘之如飴。
“小雅。”他低沉的開口,語調中充滿歉意。鄧雅卻就此推開他,然後繼續燦爛一笑,徑自從顧澤宇的身邊擦肩而過,眼底的笑容也隨著她的視線逐漸冰冷。
她打開車,直接坐上了駕駛位。
顧澤宇隨後跟上,猶豫了一下便自己上了副駕駛。
“敢讓我開車嗎?”鄧雅回頭挑眉,隨即就把手伸了過去要鑰匙:“放心吧,澤凱。我的車技你是知道的,雖然三年沒有摸過車了,但我敢保證絕對不會帶著你一起奔向萬劫不複的!我那麼愛你,你知道的。”
是啊。
那麼愛你,所以才甘心被你騙,然後被你背叛,把自己送進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哪怕,是連父母的出殯,都沒有辦法參加。
顧澤凱,我有多愛你,你應該清楚的啊。
所以,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帶著你一起去死呢?
“你的車技我當然信得過!”顧澤宇的唇角帶著幾分痞痞的笑意,這一點讓他看上去更像顧澤凱了。他遞過鑰匙,係好安全帶,然後暗暗的吸了一口氣。
顧澤宇還沒有完全準備好,鄧雅一腳油門車子就已經絕塵而去。
速度快的,讓人震驚。
她的眼眶慢慢泛紅,像一頭走進絕境邊緣的野獸,目光堅定的奔向死亡之路。
“小雅。”顧澤宇有點擔心她,目光看過去。
眼前的鄧雅,再不是三年前那個生命鮮活如同烈火一樣,那麼容易就讓人燃燒熱情的女孩了。
“鄧雅!!”前麵就是主幹道,鄧雅才剛剛出獄現在還在觀察期內,如果再因為超速被抓的話,後來就更加嚴重了。他當即一聲怒吼:“你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就給我停下!”
鄧雅聽到這個字,終於是有了一些反應,一腳刹車就踩了下去。
砰的一聲,顧澤宇措手不及,整個腦袋都朝前撞了過去,一聲巨響。
一股疼痛感從他的額頭上襲來。
然後,便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下。
“怎麼樣,你受傷沒有?”隻是他仿佛沒有反應,而是第一時間立馬就去詢問鄧雅的情況。
看她安然無恙,這才安心一些。
他的關切,溫柔,在鄧雅的眼裏,不過都是虛偽的心意罷了。
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惡心。
直到看見顧澤宇額頭上滲出來的一絲血跡,等她的表情才顯得有些微變。
她冷眼的挪過視線,然後從駕駛位上下來,直接坐到了後麵去,再也沒有坑過聲。
顧澤宇開車很穩,一路上都小心翼翼,他很想找個話題和鄧雅聊聊,可是又害怕會在無意間傷害她。想著想著,兩個竟然一路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一直到了顧家的大門口。
這些年,顧家在北城的變化也很大。
“看來澤宇死了,你的日子過的比以前更好了!”鄧雅站在顧家別墅的門前,嘲諷的看著這個曾經自己一心夢想著會嫁過來的地方,現在連看一眼都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