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墟抬眸,一雙通紅的眼中盛滿了殺意,她環顧四周,最後走進幃帳,一把將跪在裏麵的黑影提起,大聲質問道:“說!到底是誰幹的。”
來人的身體抖的跟篩子似的,他隻是奉命去尋找少主的下落,如今人找著了,可是他哪裏會知道少主是怎麼跌落山崖的,他這麼想,麵上更加惶恐:“屬下,屬下不清楚。”
他吞吞吐吐的從實說了,靈墟聞言,深眸中迸發出冷冽的光芒。
她一腳踹開黑影,怒罵道:“無用的廢物!都給我滾!”
黑影顧不上身體的疼痛,忙不迭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地逃出了主營帳。
砰砰的巨大聲響不斷從帳篷內傳出,靈墟將擺在眼前的東西悉數推翻,尤覺得難消心中的憤怒,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蘇白卿的魂魄尚握在她手中,此刻卻一點用處也沒有,派去監視狐族的探子回報,原本一直躺在病榻上的他今夜竟然下了床,這樣原本打算趁蘇白卿的死掀起戰亂的靈墟不得不臨時放棄了計劃,可靈馭呢?
昨天她還好好的,現在靈墟看見的卻是一副冰冷的屍體。
她要怎麼承受,或許是她低估了靈馭對蘇白卿的愛意,一時間,靈墟原本盛怒的臉上有了片刻迷茫,甚至,還有一絲自責。
簾外有人壯著膽子將靈馭的身體抬進主營帳。
靈墟聽見動靜,望向帳瑋的出口,火光從細小的縫隙從透了進來,她沉寂的眸中在看見靈馭屍體的一刻變得悲傷,為什麼,會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時的靈墟完全沒有將蘇白卿的突然複原與靈馭的死聯係在一起,她沉浸在深深的自責中,以為是她的一番話讓靈馭想不開,賭氣墜崖。
可是,靈馭是她一手栽培,看著長大的,要她相信靈馭是自殺身亡,她還辦不到。
“來人。”靈馭神色如死水一般平靜,冷漠的開口。
簾外匆匆進來一個人影,直接跪在地上,顫巍巍地道:“屬下在此,主人有何吩咐?”
靈墟瞥向帳壁,她的影子在隨風曳動,在燭火幽明的營帳中,顯得格外的幽深。
她淡淡的開口,語氣間完全沒有情緒:“調查少主的死因,天亮之前,我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結論,還有,”她頓了頓,眼眸中燃起攝人的冷光:“派人接著監視寒水峰,將蘇白卿和鳳華的一舉一動全部回報,不容差錯。”
那人忙不迭應道:“屬下知曉,天亮之前定會給主人一個結論。”
“好,退下。”冰冷的語氣,不帶一絲感情。
那人退下後,空闊的營帳中便隻剩下靈墟。
靈墟低眸看著躺在簡易竹板製成的擔架上的靈馭,心中酸澀難當,她靈墟的女兒,竟會是這種下場,她步履沉重,緩緩走近雙眼緊閉,似正在沉睡中的靈馭。
她麵容恬靜,宛若夏日的白蓮盛開,靈墟抱著她,仿佛在抱著稀世珍寶,淚水源源不斷地滴下,沾濕了靈馭的肩頭。
靈墟的手反複摩挲著她漸漸冰冷的臉頰,心中閃過無數的悔恨。
若當時,她肯好言相勸,或許結局便不是是這樣。可如今抱著她漸漸發涼的身體,再多的懊悔也無用了。
巨大的悲痛籠罩著整個蒼狼山,靈墟淚如泉湧,傷心過度的她一直抱著死去的靈馭,甚至沒有檢驗她包裹在一席紅衣下的身體。
時間漸漸過去,靈墟腿腳發麻也不曾移動半分,沉寂的夜空中,一輪冰冷的月高高地掛在枝頭,血色的月暈圍繞在月輪四周,看起來格外詭異。
天將近明亮,派去監視寒水峰的人率先回狼族。
馬蹄聲嘶鳴,急促地朝中央的主營站駛去。
“報!”一聲嘶鳴劃破了蒼狼山的上空,天色漸明,一絲曙光從雲層中透了出來,落在蒼翠蔥蘢的山林間,主營帳的燭光幽幽,靈墟一夜未眠,守在帳外的狼族侍衛亦是不敢歇下,一張張臉上布滿了青痕,神情看起來極是疲倦,晨風吹拂,拂過他們的黑色甲胄,如寒冰般滲透徹骨的寒。
聽見動靜,靈墟緩緩起身,她全身麻木,卻仍強撐著走向帳外,一步,兩步,似有利刃在身上一片片地割。
“進來。”好不容易走至帳外,她忍住疼痛,冷聲說道:“講。”
那人跪在地上,沉聲道:“屬下前去狐族,發現前任狐族蘇白卿已然醒來,但屬下趕去時,蘇白卿已經睡著了。”
靈墟低眸,眼神冰冷,她不耐地打斷他:“直接說重點。”
“是。”那人抬頭,見靈墟神色陰沉,見機行事,立即道:“據屬下得知,蘇白卿能恢複的這麼快,是因為他的心髒。”
心髒?靈墟低眸沉思,腦海中忽然閃現靈馭的一身紅衣。
霎時,她似想到了什麼,一拂袖,轉身邊往帳內走去。
她快步走到靈墟跟前,燭火幽明,靈墟命人將主營站的燭火全部點上,靈馭被輕輕抬到了帳內唯一的一張床上,通亮的燭光照映下,靈墟漸漸撥開了套在靈馭身上的紅衣。
紅色鬥篷隻輕輕掀開一腳,靈墟的眼眸隨即轉深,她用力扯下纏在她衣襟處的紐扣,大片的鮮血赫然出現在眼前。
靈墟的手直顫,胸口的紅色血跡早已經幹涸,此刻凝結在靈馭心口,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她終於意識到,原來蘇白卿的突然恢複與她有著莫大的幹係,原來竟是她用自己的心救了他。
“這就是你說的,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救他嗎?”靈墟泛著淚光的雙眼滿是心痛,原來她竟不惜剜心,也要去救蘇白卿。
蘇白卿!是你害了她!
靈墟的雙眼迸射出一股強烈的殺意,手緊緊攥著,下一刻,她重重令道:“整頓全軍,立即前往寒水峰!”
鏗鏘有力的聲音落地,靈墟穿上白色甲胄,一雙通紅的眼睛望了眼躺在床上的靈馭,眼中染上一絲瘋狂。
見靈馭駕馬飛奔離去,帳篷外突然走出來一個人影,他嘴角輕輕一笑,深色的眸中透著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