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馭輕輕一笑,話堵在胸口,終是什麼也沒說。
南山鬱心中疑惑,今日的靈馭總有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伸手覆在她腦袋上,反複摩挲:“到底遇到什麼事了,怎麼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怎麼這次去了一趟人間,整個人都變得奇怪了,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有心事藏著,都不像你。”
說完,他笑著伸手撫摸上她的臉頰,語氣中帶著一絲微微的寵溺,靈馭卻在他的手撫摸上自己臉頰的一刻,匆匆地撇過去。
南山鬱的神色暗了暗,以往靈馭從不會這樣,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顯然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他,偏偏她什麼都不說,他亦無從知曉。
這樣的靈馭,令他覺得有些前所未有的陌生。
靈馭生生別開了臉,其實剛才有一瞬間,感覺到他對她隻是兄妹之誼時,她的心莫名的鈍痛,這世上有一種感情,明明知曉它真實存在,卻不得不用一個又一個謊言來麻痹自己。
喜歡上南山鬱,是從什麼時候呢?
他們相識近二十年,南山鬱的生活中除了練習法術,餘下的全部時間裏,他都站在靈馭的對麵,他的眼中有她,可是透過那雙墨色的雙眸,她什麼也看不見。
時間慢慢倒流,仿佛他們還隻是二十年前,初遇時的那個模樣。
那一年,他吊著一根狗尾巴草在淩霄山四處晃悠,她惡作劇,正好碰上了他。
她醫治好了他的傷,好不容易讓他答應自己,不大不小的院落中,有兩間相互獨立又緊挨著的屋子。
南山鬱至此在那裏住下,起初靈馭對他並不是特別上心,將他丟在院子中後,她仍喜歡惡作劇般的半路給人使絆子,如此過了一個月,她幾乎都快忘了南山鬱的存在。
直到那一天,原本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中的南山鬱突然走出了房間,正巧那時靈馭剛剛回去,兩人撞見,南山鬱開口便不客氣的問她什麼時候兌現自己的諾言,當時靈馭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隨後她終於想起,因為南山鬱一直閉門不出她便將授法術一事暫時給擱置了,那日她爽快地答應他,次日兩人便在淩霄山會麵,開始了漫長的修煉法術的路程。
南山鬱的造詣極高,靈馭教什麼他會什麼,而且通常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能將新教的法術運用自若。
靈馭曾以為,照著這種速度學下去,他定然會在幾年內將全部的法術學完,後來證明,那時候她想的沒錯,南山鬱在短短三年時間內便將法術修煉到了至高的境界,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放眼整個蒼狼山中,縱使是最擅長運用法術的人,估計也不會是南山鬱的對手。
兩人整日朝夕相對,三年後,靈馭感到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教給他,便漸漸放鬆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迷戀上了人間。
或許是因為和南山鬱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不知從何時起,原本好動的南山鬱漸漸變得沉默寡言,靈馭和他待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裏,她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南山鬱對此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那時他滿腦子裝的都是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蒼狼山高手如雲,就連幼小的狼崽都會運靈,就像一種天生的本能般,可偏偏,南山鬱卻做不到。
他心中惱恨,所以隻有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去改變自己的命運,那時候他深信自己是蒼狼山之人,也從沒有對靈馭的話產生過懷疑。
為了不被人輕視,他花費比別人多上數倍的時間去學習簡單的運靈。
靈馭交了他三年,三年後的時光中,他總是一個人待著,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靈墟走後,原本便有些沉默寡言的南山鬱變得更加沉默寡言,那時靈馭表麵上雖還是一副笑嘻嘻,無關痛癢的模樣,但南山鬱感覺地到,其實她很難過。
他在心底感激靈馭,若不是她,他不可能在狼族安然無恙地生存下去,靈墟在還好,靈墟走了,他便徹底失去了依靠,沒有靈力的他,在狼族中原本便毫無反抗的能力,有些話沒有明說,但他卻一直默默地記在心底,隻等有一天,能好好報答她的恩情。
相處的時光中,大多都是靈馭說,南山鬱默默聽著,時間慢悠悠地走,但似乎曾經的一切都發生在昨天,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
十年,南山鬱與靈馭之間產生了無形的默契,千百個朝夕相對的日子中,靈馭的心也在慢慢發生著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