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院判倒是被喝住了,一時語塞便就索性低著頭不言不語。
頓時勤政殿中沉默了一陣子,若是往常如此的話,這郭院判定然是要走多遠就走多遠,老早就跟他告退了,今日怎麼還不走?
蕭衍揉了揉眉心沒多想,靠了靠後麵的軟墊打算休息一會兒。本以為這會兒這老頭該行禮退下了,可是他仍舊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蕭衍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帶著些微怒氣出聲問道:“還有事嗎?沒有事就下去吧。”
郭院判聞聲站了起來,恭順地朝蕭衍拱了拱手,答道:“臣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衍幾乎是下意識的準備說‘不當講’的,但是顧及自己身份的原因還是沒有仍由自己胡來,小時候他跟他父皇處理政務或者玩耍時,就常常聽見這群老臣會帶上這句話,實則這句話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因為不管皇上回答什麼,這群老臣定會想方設法的把自己想說的說出來的。
蕭衍歎了一口氣,深深覺得有些無聊,“說吧說吧。”語氣中盡顯不悅,好似下一秒便要發脾氣將桌上的奏折一掃而空一般。
“前陣子依皇上聖旨,臣派了太醫院的大部分太醫去了民間那家醫館。隻是……”郭院判頓了一頓,抬頭時刻的注意著蕭衍麵上的神情,這宮中雖說不會大膽的議論皇上的私事,但是再與世隔絕的人,隻要在宮中就沒人不知道那姚姑娘以前跟皇上是何種關係,因此隻要涉及姚姑娘的事情,大家都得提起十二分精神來,搞不好就是掉腦袋的事情啊。
“嗯,怎麼了。”蕭衍將臥在軟臥的身體直了直,看著前麵誠惶誠恐的人的眼神有些許犀利。
郭院判額頭上頓時冒出了一層虛汗,心中誹腹著適才應該考了考慮再決定說不說的,但是眼下箭在弦上卻不得不發了。如此便也隻好硬著頭皮稟告道:“臣聽前去的太醫稟告說,京城中的難民疫情已經好多了,患霍亂的倒是不是很多,倒是被餓暈的不少,所以臣建議皇上要不要調派一些太醫回來……”
“哼!”沒待郭院判說完,蕭衍便順手拿起了一個鎮紙一敲桌麵,發出了一聲響,嚇得郭院判立刻跪在了地上,口中念叨著:“皇上息怒。”
蕭衍更加覺得氣,這群老臣每每在他發脾氣的時候都是這句話,然而他們又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蕭衍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不怒反笑,發問道:“那些難民患霍亂的現在正在逐漸減少,你可知是什麼原因?”
郭院判頓時覺得古人誠不欺我,果真是君心難測啊。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更加不知道為什麼皇上會突然問及這個,舌頭有些打結的預兆。便躊躇著說道:“臣……臣覺得定是皇上神武英明,及時調派太醫去診治,這才完美的控製住了疫情。”
“放屁!”蕭衍爆了一句粗口……“朕看難民中疫情減少的原因,就是那些患上霍亂的難民都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診治而病死了!”
郭院判頭低的更厲害了,兩條腿正在不停地打顫,往常皇上似乎也沒這麼難應對,怎麼今日感覺皇上的脾氣有些大,是不是他來的不是時候?
實則在爆了一句粗口之後,蕭衍也覺得有些心虛,畢竟這樣有辱聖顏。
“好了好了,下去吧,這件事朕等下會派人會去安排的。”蕭衍揮了揮手便將郭院判打發了出去。
郭院判聞言臉色這才好了些,連忙行禮告退,生怕再在這裏多呆一會兒,皇上就會要了他腦袋似得。
待郭院判出去之後,蕭衍便喚了李衛進來,讓他去辦這件事。
李衛辦事效率極高,當然,這也隻是因為吩咐他做事的皇上罷了。
醫館內,太醫院的人照常在這裏,隻是每個人臉色不太佳,稍有得閑的時候便聚集在一起議論宋一凡如何如何不是。更有甚者說得也太不避諱了,聲音大的跟什麼似得,好像是怕宋一凡沒有聽見一般。
姚月紫與蘇白卿在門前施粥自然也是聽到了的,姚月紫有些憤憤不平,這些人在她眼裏無非就是拜高踩低的小人罷了,若非宋一凡心地善良,這些難民恐真的是要活活給病死了,他們哪裏有一點醫者仁心的樣子?現下皇上調派他們過來醫治病人,他們拒絕不了,因此就將不滿全都發泄在宋一凡身上,天底下哪裏有這麼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