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初北其實也不太理解,顧君之又安靜又乖巧,身為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兩位老人,不該時刻想將這麼軟萌、可愛的顧君之握在手心裏,怎麼揉捏都不夠的疼愛嗎?
可是現實呢,他們非常注意跟他保持距離,甚至沒有過多的表現出關心,恨不得在顧君之存在時,化作塵埃就沒有出現過。
難道優秀的管家對本身的要求都這麼高?恪盡職守、盡職盡責不越雷池一步?
鬱初北又不是傻子,沒有眼睛,與其說兩位下人本分老實,鬱初北更覺得是這些人怕他,怕他?
怕他什麼?太可愛?很荒謬,但她就是有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很難說。但完全不像礙於身份不同的克製,畢竟保姆和雇主家孩子關係好的多的是,反而像畏懼。
但結症就在這裏,畏懼他什麼?
鬱初北抵著筷子,看眼乖巧吃飯的顧君之,他溫溫柔柔的張開嘴,薄唇豔麗,吃口蘑菇,細細的嚼,行為優雅,認真的樣子,像個孩子。
讓人實在無法把‘畏懼’這個詞具象化,莫非是因為當少爺的太聰明了?!還是怕他發病的時候‘擔責’?
後者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君之,他們為什麼從不跟你說話?”
顧君之仰起頭,白皙漂亮的臉頰把整個奢侈的裝修空間都比成了渣:“他們本來就不應該跟我說話啊。”
嗬嗬,金貴的大少爺當然不能跟下人‘同流合汙’。
鬱初北突然覺得或許不是因為怕,而是顧君之不讓,或者沒有那個意思,更何況他又不喜歡跟人親近,兩位管家想接近他也沒有機會,就是:“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小古板。”
“我不古板。”
“是,你新潮,新時代好青年。”鬱初北說著,自己笑了。
顧君之目光危險的看著她,雖然不知道她笑什麼,但絕對不是好話。
鬱初北見他賣萌,笑的更開心了:“好了,好了,吃飯。”
又不是自己先不吃飯說話的,是你呀!是你:“你都沒有抱我——”戳餡餅!使勁戳餡餅!答應了的事做不到!
鬱初北見狀笑眯眯的將該撕開的餡餅放嘴裏,直接大方的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往裏麵一點,空出很大的地方:“來,坐過來。”
顧君之也不覺得難為情,立即開心的坐過去,挨著他的小太陽,臉上的笑容明亮燦爛的仿佛從來沒有被黑暗籠罩過。
鬱初北坦然的將雙手從他腋下轉過去,故作老派的歎口氣:“溫香軟玉在懷,人生一大幸事……”
顧君之開心:“我也是。”
“不,你不是,你是以色侍人的妲己,靠美色上位。”
才不是,但他不跟她計較。
鬱初北喂他一口餅:“來,給姐唱個曲——”
……
月色籠罩著整片草原,枯敗的樹梢上晃悠著半吊著的少年,清風徐徐吹過草地。
蝴蝶閃動著金色的翅膀,在距離光團濃密處上下飛舞。
地上的草瘋長著,幾乎要觸碰到半吊少年的頭發。
白衣少年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眨眼間出現在這裏。
金色的細紗越來越密,光團越來越大,光亮越來越濃,仿佛形成第二個月亮,要與天上的光芒交相輝映。
突然一位女子的身形被勾勒出來,淺淺的一個影子,半吊著少年突然睜開眼睛。
金光更加濃密,當女子的影像抬起手臂,托起飛舞的蝴蝶時,金光突然散開,如往常一樣爭先恐後的向四麵八方走去。
半吊著的少年又閉上眼睛,隨著風在樹梢上靜靜的晃動著。
白衣少年看著散開的光,看著他們像往常一樣融入草地中、河流裏,以及無盡的遠方,仿佛整個空間都在被金光洗禮……
白衣少年想到剛才金光凝聚出的身影,突然定住半吊的少年,消失在這片大地上……
同一時間,草地上凝實出睡著的縮卷少年,草蔓蓋在他身上,靜靜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