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回去的顧君之,扶著門框,狼狽的重新走出房間。
圍繞在房屋周圍的金紗仿佛受到使命的召喚,猶如溫暖的雨露,緩緩的澆築在他幾乎燒毀的身上。
顧君之的身體以肉眼可視的速度恢複,重生凝實,恢複如初。
籠罩在小院周圍的金光,悄無聲息的,淺淺的淡下去一層。
這樣的恢複速度,讓本來覺得自己‘鼓脹’起來的醜嬰瞬間赤紅了雙眼,他也要,他也要——
青麵獠牙的嬰兒立即撲上去,恨不得吸幹他的血、霸占他的身體,得到這裏的一切。
顧君之輕輕揮手,嬰兒像個破布片一樣,被翻滾在地,一絲反抗的力氣也沒有。
這讓顧君之想到了剛剛的一切,他麵對剛剛的一切,亦像微不足道的沙粒,輕易被裹挾出去。
顧君之突然有些自嘲,那裏住的是誰?更強大的人嗎?
顧君之重新走出了院落。
後麵跟著討要‘溫暖’的青苗獠牙嬰兒,他像一個圓滾滾的皮球,拽著顧君之的衣擺,死皮賴臉的跟在他身後,想要那股力量。
不一會。
顧君之重新看到了站在血河邊的……兩個人?成兩個人了!
他進入這裏後,血河裏嘲笑‘兩個人’的聲音更大了,新來的人像站在貧民窟的王子,他們‘兩個’像窮困撩到的平民,單薄虛弱的身影,襯托的對方無比高大。
尖銳的笑聲,帶著十足的惡意在血河上空飄蕩,刺耳的嘲弄毫不客氣的逐一相傳,彙集成一片譏笑之聲。
岸邊的‘兩個人’完全不為所動,仿佛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顧君之微微蹙眉,他預感到很糟糕的一種結果……
黑衣少年隻是很淡的打量他一眼,就閑閑的收回了目光,對他更加凝實,比之離開時更加堅固的人格存在感,在他沒有回來之前就已經有所遇見。
對方早已是身披鎧甲的武士,他們像是垂暮將死的病患,談什麼絕地反擊,對方弄死他們還差不多!
如果他消散了,到時候意識海可不見得願意再捏一個他!
金色的光點隨著黑衣少年心情的起伏,在他肩頭隱隱閃光,與白衣少年手臂上的相應,可在顧君之絕對光芒麵前,一起黯然失色。
顧君之皺著眉,沒再看兩人第二眼,轉頭盯著不遠處的半截少年。
“嗬嗬……”粗啞尖利的聲音響起:“他藐視你們看到了嗎?他藐視你們!殺了他!殺了他——”
環繞在四麵八方的聲音仿佛在耳朵邊上同時響起,男的、女的、蒼老的、年幼的、絕望的、嬉笑的,此起彼伏,直攻心靈!
“殺了他!你們可以的!再殺他一次!”
“殺了他——”
顧君之也仿佛沒有聽見,他隻是狠狠的盯著不遠處,一個猜測幾乎讓他崩潰!那裏的人和初北在一起……
顧君之的拳頭忍不住握緊,泛著青白的光!
青麵獠牙的嬰兒,蹭著他的褲管,才不管他散發的惡意多麼滲人,這裏最不缺的就是惡念,他們天天生存在惡念裏,他現在隻想要光!他要光!
黑衣少年靠在虛無中,等著他的接受過程。
這裏的‘人’大多數沒有‘出去’的機會,比如跟在顧君之身邊的那個醜嬰,也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靠近那個洞穴;
比如這條血河裏沒有來得及凝練出身體的靈魂,比如那些山洞裏根本不被放出來的意識,他們一輩子不可能出去,甚至不知道出去是什麼!
所以,顧君之這是在做什麼!難道他覺得他才是這片世界的主宰?剛才的一切沒有讓他長記性嗎!
顧君之冷著臉轉過頭,沒有說話,坐在了這片草地上,目光茫然的看著河邊,焦躁的情緒絲毫沒有緩解,她發現他不對勁了嗎?有沒有在四處找自己?
她一定很急——
顧君之想到這種可能,又想起身再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