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夢卻還未醒。
玉寧從一夜無夢之中緩緩睜開眼睛,天已經微微亮,一聲嚶嚀,雖然身體有些不適,卻是那般溫暖。
無聲地一抹笑,甚是好看。
就猶如月夜之下,悄悄綻放的淡雅曇花一般。
隻是這片傲骨卻隻為一人笑,此花隻為一人絢爛,此花期隻為一人而消散。
而這幸運的人,現下正抱著那迎風搖曳的美麗睡得很沉。
玉寧仔細看著允鎏的側麵與他沉睡而安靜的麵孔,越看,心就變得越是柔軟,笑意更是濃烈。
她悄悄伸出手指,在幾乎就能夠碰觸到允鎏麵孔寸許的地方停了下來,隔著若有似無的空氣,撫摸著他的剛毅輪廓。指尖慢慢滑下,掠過他現下已舒緩的眉,最後在他總是緊抿著的唇邊遊移。
玉寧的動作很輕,仿佛是怕吵醒了這夢中人一般。隻是重複做著這些輕柔的動作,爾後她忽然起身,絲被滑落,露出她潔白如玉的身。
她回頭對著允鎏嫣然一笑,就如往常一般在第一縷陽光照射進竹屋的時候,已披上了衣,坐在了梳妝鏡前。
隻是,沒有丫鬟相伴,便隻有她一人默默梳妝。
先是將長發細細梳得平整,爾後才依依不舍將歪在耳邊的海棠發簪緩緩卸下。
玉寧望著鏡中的自己,依稀還能看到身後正躺在床上熟睡著的人兒,臉上雖然未施粉黛,卻已添了幾許光澤與嫩紅。她將那發簪在手裏把玩了一陣,這才放到桌上,繼續整理著自己的儀容。
父親曾說,寧兒長大後,定會有人為你點花燈。
母親曾說,女為悅己者容。
玉寧忽然發現,她已擁有了這一切。
她現在雖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卻更是希望那人睜開眼的時候,自己是衣冠平整的。
想到這兒,她更是笑得甜蜜,微微彎著的唇角兩邊,深陷下去的淺窩也透著甜美。
……
玉寧就這麼為自己綰青絲,替自己整理著裝,當她剛好扣上衣襟上最後一顆盤扣的時候。
床榻那兒,終究是有了些響動。
玉寧回頭一瞧,見允鎏正在坐起身來。她臉一紅,走了過去輕輕問道。
“醒了?”
允鎏似乎剛從睡夢中醒來,還不太適應偷偷鑽進竹屋的陽光,過了好久才勉強睜開眼睛,瞧見的,卻是玉寧已經打扮好了的樣子。
他點了點頭,嘴角也是帶著笑。
“布托剛剛便在外頭候著了,我見你沒醒,不想吵了你。希望你現下起身也不誤事。”
說著,玉寧轉身便拿了一套新的男服在手裏。看來,布托是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允鎏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的舊衣服早就不見了蹤影,多半是布托在給玉寧那身衣服的時候,早就將之收拾了過去。
“現在可要起來?”
玉寧捧著雪白的中衣,詢問地看著允鎏。
允鎏一愣,一邊眉毛不自覺地挑了起來。
看這小妮子的架勢,是要為自己更衣不成?
他來不及細想,便站起了身。
果然,玉寧一走到他身前,便展開了那中衣,為他穿到身上。動作流暢自然,二人的默契讓允鎏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與舒服。
他甚至什麼都不用去想,隻消讓自己的注意力跟著玉寧的動作遊走。
今日的玉寧,穿上的是淡青色的袍,羅裙拖地,似乎繡的是青竹嫩葉,她的發髻很簡單,一如他平常見到的那樣。忽然,允鎏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想了好久,才明白這不對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