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戰敗(1 / 2)

智深才吃幾口,聽到身後顫微微的話,不忍心吃下去了,轉身離開枱子。洗手後,提了禪杖走出去,就聽見外麵傳來什麼人唱出的山歌:

你在東時我在西,

你無男子我無妻。

我無妻時猶閑可,

你無夫時好孤淒!

從門裏看出去,唱歌的是個道人,帶著黑頭巾,穿著青布衫,腳下穿著麻鞋,腰間卻係著一條紅腰帶。他挑著擔子,一頭是個竹籃,露出一隻魚尾巴與半截豬肉,一頭擔著一桶酒,優哉遊哉地走來。

三個老和尚也聽到歌聲,不忙搶稀飯吃了,趕出來悄悄指給智深看:“師傅,這個道人就是飛天夜叉邱小乙!”

“灑家明白了。”智深點點頭,隨後跟著那個道人走到方丈房間,邊上有個小門,那人開門進去,卻是個小院子。

院子裏清清爽爽的,一棵大槐樹遮住了太陽,濃蔭下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三副碗筷,一壺酒,還擺著幾盤雞魚肉蛋。正當中坐著一個胖和尚,眉如漆刷,臉似墨裝,光著上身,露出漆黑的肚皮與一身橫肉。他的側麵坐著一個青年的女人,正給他斟酒。道人過去,放下竹籃,坐到另一邊。

見到來人,三人都很意外。黑胖子突然跳起來,見來人也是個和尚,驚恐的麵部立即鬆弛下來,臉上擠出一絲假笑:“啊,師傅從哪裏來的?趕得巧啊,也坐下來吃一盞酒如何?”

聞見酒香,智深已經微醺,看見飯菜,肚子咕咕一陣響動,喉嚨裏湧上一股酸水,趕緊吞了,卻放不下那邊的三個老和尚,隻是站著不動,厲聲問道:“你們這幾個家夥,怎麼把一個好端端的寺廟毀了?”

那和尚本來不想理他,但見他一副凶相,手裏的禪杖沉甸甸的,不敢輕慢,更加恭敬地說:“師兄,請坐,聽小僧給您細說緣由……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說好不好?”

“好什麼好?”智深鼓著眼睛說,“老老實實給灑家交代,否則,灑家手裏的禪杖可不好與你說話的,你說!你說!快快給灑家說來——”

黑和尚正在興頭上,來了這麼個歹和尚,他憑什麼來質問我?有心發火,可是畏懼他手中的禪杖,隻有裝出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說:“師傅不知,原先這寺廟可是遠近有名的叢林,田莊廣,僧人多。隻被前麵那三個老和尚毀了。”

“他們如何能毀了這寺廟?”

黑和尚說:“他們喝酒吃肉養女人,把寺廟弄得烏煙瘴氣,長老要管教他們,還把長老排擠出去,僧人盡數出走,連地都賣了,多好一座寺廟啊,就這樣毀在他們手裏。小僧和這個道人剛剛來此,正想要整理山門,修蓋殿宇,讓寺廟恢複往日的風光哩。”

道士隻是喝酒,不朝這裏打量一眼,那個年輕女子悶悶地坐在一邊,也不言語。

智深有些懷疑了:“這個婦人是哪來的?出家人怎麼與她在一起吃酒?”

和尚也瞪了那女人一眼,轉身又是一番誑語:“師兄,且聽小弟說來∶這個娘子,是前村王有金的女兒,他們都是這寺廟的施主,如今家裏破敗,父母過世,丈夫生病,來寺廟借米。小僧看施主麵子,因此以酒相待,正好您趕上了,一起喝酒吧。”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智深也是餓昏了,沒聽出他那話裏麵破綻百出。頭腦發熱,氣血衝頭,轉身就走:“太可惡,原來那三個老和尚戲弄灑家,找他們算賬去!”

他提了禪杖,再回香積廚,那三個老僧才吃完了枱子上稀飯,有的竟然把上麵的殘留米湯也刮了來吃。

聽了腳步聲,三人回頭,看見提禪杖的和尚憤憤而來,對他們破口大罵:“原來是你們這幾個家夥不守清規,壞了出家人的綱常,竟然還在灑家麵前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