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你再看他一身花紋,他就是那個驚天動地的人——花和尚魯智深!”
女人驚得禪杖落地,差點打了腳,跳到一邊說:“就是那個三拳打死鎮關西的魯提轄嗎?他怎麼做了和尚?”
張青說:“聽說他在老種經略相公跟前犯了事,又到小種經略相公那裏當差,因為打死一個屠夫,到五台山當了和尚……”
女人連忙轉身往後院跑,吩咐手下:“快,快,快,找解藥來。”
魯智深酒喝得多,麻藥也喝得多,三碗解藥灌下去依然紋絲不動。
張青也急了:“如果壞了這條好漢,我們還有什麼麵目見江湖之人?”
兩人一籌莫展,其中一個下人說:“我們再潑他兩桶冷水怎麼樣?”
張青連忙叫人提水來,接過親自往他頭上衝,連衝幾桶冷水,漸漸有了呼吸。當即,他們把魯智深抬進房間,放在自己床上,又灌了兩碗湯藥,守住他徹夜不眠。
一夜過去,天剛蒙蒙亮,夫妻兩也熬不住了,正在打瞌睡,聽到床上發出來鼾聲,鼾聲越來越響,夫妻倆跳起來:“活了,活了!”
張青的腳趾頭疼也顧不得,撲到床上去搖魯智深:“師傅,師傅,魯提轄,魯大哥……”
魯智深停止了打鼾,側過身去又朝裏麵睡了。夫妻倆沒有辦法,讓他睡吧,反正沒有大礙了,兩人收拾店鋪生火做飯,帶著店裏的人正在吃早餐,就聽到臥室裏一陣響動,一個大漢衝出來,跑到後院,蹲在牆角,又是大便又是小便,弄得臭氣熏天。
女人不好意思,依然回到前屋吃飯,張青親自端了一盆水對魯智深說:“哥哥,趕快來淨手。”
魯智深提著褲子走過來:“你們這是什麼黑店?把灑家弄得像落湯雞一般。”
張青隻好舀幾盆水給他衝了澡,沒有衣褲替換,用塊床單給他圍了身子,請他到前麵吃稀飯麵餅。
魯智深這才覺得渾身沒勁,打不起精神,問:“昨天你們給灑家吃了什麼?”
女人正在喝稀飯,捂著嘴咯咯地笑:“吃什麼?吃了蒙汗藥。”
魯智深想跳起來,可是邁不動步子,隻有鼓起眼睛問:“你們果然是黑店,要謀害灑家麼?”
張青端條板凳給他坐了,這才說:“師傅啊,真是對不起,混家不懂事,差點害了你的性命。”然後對女人說,“孫二娘,快來給哥哥賠個不是。”
女人走過來,道了個萬福,說:“師傅請原諒,都怪奴家眼拙,有眼不識金鑲玉,也虧你身板好,喝那麼多蒙汗藥,還能醒得過來。”
“你們,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男人也抄一根板凳坐到他對麵,說:“小人叫張青,過去在光明寺種菜,因寺院克扣錢糧,把寺廟的僧人殺了,放火燒了廟宇,就在十字坡上做了強盜。”
魯智深點頭了:“灑家也在寺院種過菜,也算是同行,不計較你了。難道,你這裏是強盜窩子?”
“不是的。”張青的小胡子抖動了幾下,說,“一天,小的搶劫一個過路的老頭,鬥了二十幾回合,反被他一扁擔打翻。原來那老頭自小上山當了強盜。見小的聰明伶俐,收為學徒,教了許多本事,又招小人做了女婿,渾家就是這個孫二娘。我們在這山下蓋間草屋賣酒,看見客商過往,就用蒙汗藥蒙倒,做成人肉包子賣……”
魯智深後頸窩也冒出些冷汗,闖蕩江湖,殺人無數,沒想到卻差點做了人肉包子:“為什麼你要救活灑家?”
張青說:“雖然渾家被人們稱作母夜叉孫二娘,喚小人作菜園子張青,但我們都愛交結江湖好漢,師傅到這裏來,真是我們的福氣。”
魯智深開懷大笑:“這真是,不打不相識,認識你們也是灑家的運氣,隻是你們害得灑家沒有力氣,這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