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還沒來得及說,外麵又有廚頭輕喚,說有事。難道曹正還為煎藥之事大鬧廚房?將領多了麻煩多,天天都有按到葫蘆起來瓢的事,他趕緊去廚房。
原來,廚房裏突然鑽進去楊誌,東看看西望望,兩個手指頭抓起這樣嚐一下,抓起那樣菜也嚐一下,讓大家莫名其妙。
在東京也是個武將,什麼好東西沒吃過?今天怎麼如此饞嘴?廚頭要把他請出去:“楊製使,都忙不過來了,不要給我們添亂了好不好?”
“就因為在京城好東西吃多了,在山上清寒,好不容易今天才能換點花樣,嘴饞也不怪嘛。”楊誌說。
“還有一個時辰就開宴,您都能吃到的。”
楊誌問:“今天最好的菜是什麼?”
主廚告訴他:“當然是這盤千鳥百舌了。嘍囉們打了一千多隻鳥,取了中間一百隻鳥的舌頭,才夠炒這麼一盤呢。”
楊誌笑道:“今晚我要多吃點。”
主廚笑了:“製使,這是招待高太尉的,當然要放在他跟前,隻怕你的筷子沒那麼長吧。”
“到時候再說。”
楊誌剛轉身,吳用就進來了,吩咐廚師:“楊製使肚子餓了,給他弄點好菜與幾個饅頭送他房裏去。”
“還是軍師惜護人。”楊誌衝他笑笑,出門就進了藥房。
正好安道全又去探視吃了藥的林衝,然後紮了幾針,見有好轉,這才回屋子。看見楊誌在裏麵東翻西找,奇怪地問:“楊製使,哪裏不舒服?要什麼藥?”
楊誌說:“我頭疼,吃什麼藥好?”
大夫倒給他幾粒丸藥,說:“楊製使大概昨晚沒睡好覺,吃下去頭就不疼了。”
他隻好接過,走出藥房,走到沒人的地方,一把將藥丸甩了。背後卻突然竄上來一個人,猴子一樣敏捷,弓著身子站到他的麵前:“哥哥什麼好東西?不吃給我吃也好。”
楊誌瞪了他一眼:“你頭疼嗎?”
來人是時遷,說:“我隻是嘴饞了,今晚一定有好酒吧?”
楊誌說:“要吃好酒容易,我房間還有打東昌府弄來的好酒,隻是你要幫我幹件事。”
“隻要有酒,幹啥都行。”
楊誌附耳過去,低聲說了兩個字,時遷一聽,針紮似地一下子蹦開:“你要砒霜幹什麼?”
楊誌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要大驚小怪,灑家自有用處。”
時遷突然明白了:“你在黃泥崗上喝了蒙汗藥的酒,今晚上是不是要給哪一道菜加點作料?”
楊誌笑了,朝時遷一拱手:“兄弟聰明,你是知道灑家仇人是誰的。”
“你那兩瓶酒可都是我的啦。”
“我在房間等你。”楊誌說著,大步走了。
回到房間,饅頭與一盤烤野鴨也送來了。廚房人剛走,時遷蹦蹦跳跳地進來,遞給他一個紙包:“你要的都在這裏。”
楊誌嫌少:“就這麼點?”
時遷說:“你還讓我把一瓶都拿來,那不露餡兒了嗎?老實說,已經不少了,要放進鍋裏,咱們梁山好漢吃了能死一半。”
“別說那麼嚇人。”楊誌笑著點頭,把兩瓶好酒從箱子裏拿出來給了他,連那盤烤野鴨也給他下酒去,然後說,“給你兩樣了,你也要給灑家兩樣東西,到時候,高俅桌子上那盤鳥舌頭也給我取來。”
“我哪裏知道高俅坐哪裏?”
“自然是最正麵,最當中,人最少的那一張桌子。”
“明白了。”時遷高高興興地出門,一手提兩個瓶子,一手端一盤好菜,左瞅一眼,右瞅一眼。隔著瓶子似乎聞見了酒香,樂嗬嗬地往自己房間走去。
迎頭一個棒喝讓他站住了,抬頭一看,那人有他兩個身子那麼粗壯,有他一個半那麼高大,正是嫉惡如仇的魯智深。
對方將禪杖往地下一戳,厲聲問道:“時遷,你又偷什麼東西了?”
“我,我沒偷人家東西啊。”
魯智深鼓起眼睛說:“灑家在老種經略相公手下,可是當過五路廉訪使,明察秋毫,剛正不阿,你下山偷官府,偷皇宮,偷哪兒灑家都不管,梁山上都是咱們弟兄,你怎麼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