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頭肩負著幾千人的生命，自然是一宿都未合眼。
他身旁，顏文清與顏文彪同樣麵色陰沉，顯然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
再往後，是一臉鎮定的海伯，身姿如一把出鞘的利劍筆挺，在他身側還有一個青年，約莫三十出頭，同樣十分淡定。
此人，便是顏氏宗族第一天才，也就是顏鵬和顏朵兒三人常提起的大哥顏雄。
此前本來在閉關，如今家族蒙難，這關自然也就閉不下去了。
“爹，我們今天會死嗎？”顏嫣兒忽然顫聲問道。
顏文清看著自己的小女兒，目光多了幾分不忍，輕歎道：“無論如何，你和哥哥姐姐們，是宗族延續的希望。
一會我和大哥三弟去拚命，海伯，你負責將他們四個孩子送出去。
能活下來一個算一個，活下來，等到強大之後，再來為我們報仇。
順便，找到那姓蘭的，將他碎屍萬段！”
顏嫣兒聽完，眼淚橫流，喃喃道：“是我害了大家，是我害了整個宗族。”
眾人聞言，盡皆輕歎。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就在眾人悲傷間，一直沉默的海伯忽然抬頭望天，一直鷹隼從他眼角快速飛過，直奔山下俯衝而去。
海伯變了變臉，極不情願的緩緩出聲。
“誅殺令，到了！”
隨著海伯話音落下，場中顏氏宗族眾人沒來由的一顫。
誅殺令一到，便意味著他們的死期將至。
此時山下，已經聚集了至少兩千開外的武者。
除了封氏宗族的三百餘人之外，其他一千多人，幾乎都是前來助陣的。
這些人，或許不會在正麵戰場上發揮太多作用，但給顏氏宗族帶來的心裏壓力，是空前巨大的。
對付區區一個顏氏，封氏豪族派出的強者足夠。
“文清、文彪！隨我捍衛家園，海伯，你帶著幾個孩子，從下山的路離開，不要回來。”
大家主果斷下令說道。
海伯看了一眼大家主，驀然靦腆一笑。
“家主，我不走。”
“聽我的，隻有你帶他們出去，我才放心。”大家主沉聲道。
海伯仍然堅定地屹立在原地。
“家主，其他事情，我都可以聽您的，但這一次，金海可能要抗命了。”
“你！”
大家主歎了口氣，“縱然你留下來，也無法改變局麵，如今顏氏危機，已經非你我一人能夠左右。
我們注定要死在這裏，犯不著讓孩子們也跟著一起死。”
海伯道：“大公子可以找到下山的路，我不走，大公子也可以照顧好另外三位公子小姐。”
“可是！”
大家主還想說點什麼，海伯卻是一臉堅定的向前走去。
海伯，你去做什麼？”顏文彪皺眉問道。
海伯頭也不回，平靜道：“去宰人！”
此話一出，周圍的顏氏幾代人，盡皆淚目。
特別是顏嫣兒與顏朵兒。
她們兩個不知道，海伯究竟為顏氏宗族效力了多少年。
隻記得從他們記事的時候開始，海伯就已經是他們顏氏宗族的元老了。
這麼多年來，宗族中不斷有人來去。
唯獨海伯，像一根定海神針，默默守護著顏氏宗族。
如今，當姐妹二人驀然回首，才發現海伯原來已經這般蒼老了。
唯一不變的，是那消瘦的背影，依舊挺得筆直。
海伯嘴上說著去宰人，實際上，是為顏氏宗族流盡最後一滴血。
“一同去吧，左右逃不過的。”
大家主歎了口氣，沉聲道：“顏雄，我現在命令，帶著弟弟和兩個妹妹，從後山的斷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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