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幽靜的深夜,封雲楚遊離在長清殿主殿與偏殿之間,雖然步履沉穩,卻遮掩不住內心的浮躁。
漆黑的長清殿內看不清他的臉,隻能感受到空氣裏繾綣著一絲風浪,翻卷一抹細微的塵埃,仿佛在他心裏敲定般。
如果那女子是她,而她與北離有著何般千絲萬縷的聯係,他都會奮不顧身,毫不猶豫的去告訴她真相。
與封雲楚一樣在殿內遊走,宛若心裏懷揣著君臨天下的心思意念,在沐雪嫣熟睡的臉龐上,漸漸蒸發。
這已經不是江時衍第一次在她熟睡的時候借著月光看她的臉了。
在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他隻是定定的看著她。
曾經觸碰到心底的琴弦,總是在不經意間撥動他的心,可這世間所有情愫的觸碰似乎都不能撼動他內心的雄心抱負。
他斜著星碎的眸子,月影下沁出迷醉的光,不知站到何時,殿內的窗欞外突然映射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皎潔的月光下,那人影似是在看向漆黑的殿內。
他警惕性的未吭聲,卻在下一刻唇角一勾,露出得意的笑,意料之中以最快的速度脫掉靴袍,隨意以淩亂不堪的樣子扔在冰涼的地上,並迅速的躺進沐雪嫣睡的香噴噴的被褥裏,輕輕的將她安穩的臉擱在懷裏,動作熟稔,顯些驚動熟睡的沐雪嫣。
站在窗外不相信耳中所聽,非要眼見為實的尹少凊此刻正驚恐的瞪大瞳仁。
他借著月色將紙窗通了個小窟窿,驚詫的眸子看著散落了一地的襦衫,自知這一切都是真的,似是難掩心中的震驚般。
他一步踉蹌,差點趔趄在地。
黑夜裏他的眼睛黯淡無神,他心裏很清楚雪嫣姑娘在封雲楚心中的地位。
可,經他調查,這樣的事實,他竟不知該如何與他訴說。
他心有失落,最終還是往長清殿的方向走去。
夜風微涼,帶著一股花草樹木與山麓疊織的清爽,和初冬的蕭瑟襲進長清殿。
封雲楚身軀僵直,整個人已然融於黑夜。
與那日收到信鴿時一樣,他的心宛若跌落無底的深淵,意難平,心悲涼,隻歎朝朝暮暮太短暫,若有機會,他想要的,是與她長長久久,長相廝守。
尹少凊來到長清殿已經輕輕喚了幾聲皇上,可封雲楚神色遊離,似是沒聽見般。
他不得不提高嗓音,輘輷道:“皇上。”
封雲楚眸光芴漠,轉身流眄,一看跪地的尹少凊,忙道:“少凊,可查到什麼?”
他一個神韻,他便知道皇上在想什麼,他從五歲便做他的陪讀,知道他從小便備受各路勢力的打壓,而他一直努力打翻那樣的折磨。
更是看著他從如何坐上太子,又從太子之位如何跌落,又是如何穩坐東宮登上皇位,他曾被人陷害,渾身傷痕累累,而他連眉頭都未蹙一下,經曆磨難和痛苦時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可是如今……他看著他眼裏的期待,似是比心底的折磨和痛苦還要高千倍萬倍。
他忠於他,他也不想讓他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