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嫣幡然醒悟,邃然驚醒,今日關於元眞的言行舉止,她發現,她從未了解過這個容顏美麗,顰笑間溫柔寡淡的女子,又或者她最近似乎變了,變得不再像從前那般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關心,而是反之。
隨著流鴛來到樓上雅間就坐,無修跑了一壺上好的顧渚紫筍端上來,為二位斟茶。
流鴛坐在沐雪嫣對麵,雅間內的熏籠正冒著淡淡的荷香味,清新淡雅,嗅進鼻尖熏香好聞,流鴛指了指泡好的茶,笑道:“知道流鴛閣的茶葉不敵宮裏,還望二位娘娘莫要覺得寒磣。”
元眞高挑的馬尾辮子微微一晃,清雋的眸光灼耀一抹晦暗,“怎麼會覺得寒磣呢。”
說罷她便拿起茶盞,小抿了一口,讚歎道:“這茶是上等的茶葉,泡出來的味道也不比宮裏差。”
流鴛嘴角淺笑,火紅的羅衫裙擺拖地,遮住了她同是霓虹色繡有海棠花的布鞋,“娘娘說笑了,怎能與宮裏的相比較,自然是不及。”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寒暄著客套話,沐雪嫣全程未搭話也未插嘴,難得看到元眞對某個人這般上心過,她隻覺蹊蹺的很,明明是第一次見麵,為何她卻感覺元眞對流鴛有一種自然的熟絡?
並不是她不想喝這顧渚紫筍,而是她肚子太撐,實在是吃不下了,隻能走走散散心,消化消化。
沐雪嫣起身道:“眞姐姐,流鴛姑娘,要不你們先聊,我吃的有些撐,想出去走走,放心,我就在流鴛閣附近,絕對不會走遠。”
元眞笑容溫婉,即便是男裝透著一股英姿颯爽,眉眼間扔攜帶一抹妖嬈,“那你小心,我讓玉兒陪著你。”
沐雪嫣忙攤手,神色窘迫,“不不不,玉兒是姐姐的貼身婢女,怎能跟著我,要是姐姐實在不放心,讓其他兩個宮女跟著我好了。”
元眞思肘,隨即笑道:“也好。”
離開雅間時,流鴛扔禮貌施禮道:“草民恭送鸞妃娘娘。”
沐雪嫣嘴角勾勒一抹淺淺的笑,她剛要說又不是在宮裏,不用那麼客氣。
可元眞居然截口道:“流鴛姑娘應當有所耳聞,我們家嫣兒啊,馬上就要成為北離的皇後了,詔書都下了,隻差封後大典。”
流鴛瞳孔一震,敏感的神經令她晦暗的眸子微微發沉,仿佛耳聽之言是凜冽的荊棘,而後變成藤蔓爬上了她的眉梢,她神色自若道:“草民恭送……”
沐雪嫣知道她想說什麼,她忙阻止道:“別別別,囉裏囉嗦真是麻煩,我走了……”
說完一個箭步,咻地從雅間跑了出去,元眞的兩名宮女緊緊的跟隨在她身後。
穿著男裝的元眞坐姿也比較隨意,她笑道:“我這個妹妹就是這樣的性子,都要當皇後的人了,還是跟個小孩子一樣,對什麼事都不管不問的。”
流鴛坐回木椅上,笑容中摻雜一絲苦澀,“小孩子多好啊,無憂無慮,天真爛漫,一顆糖果就會覺得很滿足。”
元眞卻巧舌如簧似乎不讚同道:“小孩子有什麼好,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沒有自己的思想,都要聽大人的。”
四周靜默,如身臨空曠的山野悄寂,流鴛巧妙的道出了自己的態度,又未說些得罪人的話,“娘娘說的極是,隻不過有的小孩子很有主意,有的小孩子卻很純真。”
利弊這回事,從來都是隻看人,不管她如何狡辯,眞妃就是眞妃,怎能與她一介草民相提並論,更何況與皇上的妃嬪頂嘴,那她是活膩了麼?
元眞淡淡一笑,並未多言。
從流鴛閣出來的沐雪嫣隨意的在街巷上散步,不知不覺中竟待的這麼久了,天色暗沉,月亮不知道何時爬上了天空,露著白白胖胖的大肚皮,像喝醉了酒般。
清風拂過沐雪嫣秀美的鬈發,她哼著小曲一會兒瞧瞧水果鋪子,一會兒到蜜棗果餞的攤子瞅瞅,一會兒又圍著賣糖人糖葫蘆的大叔那轉轉,讓大叔誤認為她要包場的架勢,最後她卻隻給兩個宮女買了一串冰糖葫蘆。
她笑道:“跟我們出來一天了,你們什麼也沒吃,鐵定已經餓了,反正現在在外麵,不用有太多的顧慮,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