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衍的眸光這才睇向躺在榻上臉色蠟黃憔悴晦暗的元眞,他溫柔道:“嫣兒,你先起來讓秦太醫再瞧瞧。”
他的語氣很溫柔,像天邊漂泊的雲彩,繾綣著霓虹閃爍的粼粼波光,眸光如琴蕭,瀲灩著動人心魄的炫音。
沐雪嫣心一滯,蹲的久了小腿酥麻,導致在起來的一瞬間顯些身子傾斜不穩,江時衍本能的做出想要去攙扶她動作,可卻被她拒絕,她疲憊道:“既然皇上來了,臣妾便去歇會,若是眞姐姐醒來,皇上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臣妾。”
江時衍眉眼間蘊藏一抹尷尬之色,他直接吩咐道:“送鸞妃娘娘回宮,留下幾名宮女和侍衛再此看守,朕還有政務處理,李公公,擺駕回宮。”
沐雪嫣眸色微沉,愣是沒反應過來江時衍的話,隻見他涼薄的背影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時孤單的像棵白楊,心又像深淵般冰冷,難道他隻是來看一眼眞姐姐,都不管她的死活?
也罷,他是皇上,要處理的事物繁多,開戰之時,又怎能在宮外逗留太多時間,而眞姐姐昏迷不醒,她的傷口還未愈合,又不能動彈,隻能再此留宿。
她以為江時衍會在這多陪元眞一段時間,可沒有想到他竟隻是匆匆看一眼便走,她忽然想起之前匆忙騎馬的侍衛,難道是埡箖江又出了什麼事麼?
沐雪嫣臨走時瞥了眼正在為元眞診脈的秦太醫,懸著的心稍有舒緩,可她情緒扔低落著,就好像站在深淵的邊緣,一不小心便會墜落,而她眼前的這個心思沉穩,麵容冷淡的男子,仿佛便是深淵。
她看著江時衍上了禦攆,在宮女的催促下也上了後麵的車轎,回宮的路上她擔憂著元眞的傷勢,不過有玉兒照看著,想必不會出什麼差錯。
空蕩的街巷古色古香,雖說沒有黃昏十分熱鬧,可也韻味濃鬱。
這一路上沐雪嫣扔在想,到底會是誰派人來追殺她們,她到底得罪誰了?
想來想去她也想不清楚自己到底與誰結了仇怨,她眸光邃然一震,撩開簾幕對隨行的侍衛道:“刺客可有抓到活口?”
那侍衛恭敬道:“回娘娘,活口是抓到了,但是……他們都毒發身亡……”
那侍衛搖搖頭,表示若想調查此事恐怕會難上加難,沒有任何證據,又沒有留下一絲漏洞,好似計劃的天衣無縫般,讓人不知從何查起。
沐雪嫣心一沉,都死了?沒有留下任何活口,想必再派他們刺殺她之前,便已經吞下毒藥,為的就是在抓到的那一刻不泄露信息。
她瞳孔一縮,眼眶盈滿酸楚的淚,徘徊之時她瞭望著璀璨的夜空,並未讓滾燙的淚水滴落,她又道:“埡箖江可有何動向?”
那侍衛眉頭皺了皺,默默垂下頭,“回娘娘,埡箖江暫時沒有任何事,至於其他的……恕屬下不能說。”
沐雪嫣嘴角輕抽,露出苦澀的笑,既然都說了沒有任何事,多說也是無益,她撂下簾幕,馬車內,她輕輕闔上雙眼,漆黑的夜裏看不清任何表情,顛簸的馬車行駛的很快,似乎發生什麼事般很焦急。
雖說白天北離未進攻東楚,硝煙彌漫的埡箖江會靜謐,可晚上還無動靜似乎就很蹊蹺。
沐雪嫣總感覺這樣的平靜是為接下來的腥風血雨做準備。
她皺了皺眉頭,即使闔上雙眼,扔沒有覺得很放鬆,緊致的心始終得不到舒緩。
就在此刻,原本平息戰火的埡箖江再次煙霧繚繞,滾滾濃煙直入雲霄,將埡箖江的江麵照亮一片霞紅,宛若黃昏時天際的流雲,棲紅一片。
整座東楚營帳也被籠罩在滾滾濃煙之中,正在巡邏的士兵們發現不對勁便立刻向封雲楚稟告。
他睡不得不踏實,就是擔心今夜的靜謐會掀起什麼波瀾不驚,那侍衛直奔營帳不顧君臣關係喊道:“皇上,尹將軍,不好了,糧倉走水了。”
不過是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淺睡的尹少凊邃然睜開眼睛,與在軟榻上直接坐起身的封雲楚麵麵相覷。
二人異口同聲道:“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