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亙蜿蜒的山麓繚繞著一層雲霧,山間的風冷颼徹骨,那種凍住骨頭的冷通過馬車的簾幕鑽進封雲楚沉重的眸子裏,盡管一路顛簸從北離即將抵達東楚,可懷裏的人扔在沉睡。
她唇色發紫,淺淺的泛著一絲血紅,雙目緊閉,生命體征逐漸消失,微弱的仿佛下一刻便不再會醒來,滿頭銀發刺痛著他的心,除了身體上冷,他的心更冷。
封雲楚琥珀色的眸子從未離開沐雪嫣的臉,他從虎躍龍潭將她帶出,卻未能給她平安,從心底深處對江時衍的痛恨不由得漸漸滋生,他斂眸沉默,在抵達鄌吳城的時候才邃然想起,方才大軍是如何通過司天樓的,貌似沒有任何廝殺聲。
他撩開簾幕,鄌吳城內的繁華映入眼簾,他對一旁騎馬護駕的尹少凊道:“少凊,我們是如何通過的司天樓?”
沒有任何廝殺聲,就代表沒費一兵一卒便過了司天樓,在他印象裏,這完全不像江時衍的行事作風,難道,又是什麼陰謀,不知不覺落入他的圈套。
看出他眸中的擔憂,尹少凊緩轡前行,“皇上放心,此時此刻大軍已平安抵達鄌吳城,不會有危險,至於司天樓……”
他語氣一頓,似乎也不理解廖霆的做法,他將當時的情景原原本本的又陳述一遍。
封雲楚眸色大驚,隨後又暗了暗,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私自放走敵軍,破壞了江時衍的計策,那位將軍還能有活路嗎?他這麼做是為什麼?”
他想不通,但眼下,似乎也沒時間去想。
到了皇宮城門前,有許多百姓再此恭候大駕,鑼鼓喧天,慶祝聖上凱旋歸來,封奕塵親自上前迎接,他對著馬車參拜道:“微臣參見皇上,恭賀皇上得勝而歸。”
那些百姓身著粗布麻衣,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也跟著附和道:“恭賀皇上得勝而歸。”
一時間烏泱泱聚散諸多人,封雲楚著急帶沐雪嫣回宮看太醫,便無暇顧及太多,他再次撩開簾幕,吩咐道:“速速傳太醫到宣仁殿。”
封奕塵眸色一凝,“皇上,您受傷了?”
“快。”封雲楚來不及做解釋,便命侍衛趕著馬車直奔宣仁殿。
當簾幕撩開的那一刻,封奕塵便瞧見馬車內,躺在封雲楚懷裏的一名滿頭銀發的女子,他語氣裏的焦急似乎都是因為他。
他傳令下去,太醫院所有太醫便齊聚宣仁殿偏殿的軟榻上,紛紛為沐雪嫣診脈。
封雲楚焦急的在地上來回踱步,他神韻裏的哀傷就像天空的鴻雁沒了翅膀,再也無法振翮高飛。
躺在軟榻上的沐雪嫣麵色慘白,毫無血色,眼角流淌的血淚已被封雲楚擦去,可扔有淚痕存留,幾十名太醫輪流診脈,皆蹙著眉頭,待最後一名太醫診脈結束後,所有人皆跪地沉思。
一路顛簸,一夜廝殺不得修整,封雲楚早已疲憊不堪,鮮血凝固在他臉頰,大大小小數不盡的傷口蔓延全身,即便盔甲硬如鐵,扔抵不住刀劍。
他揪起一名太醫的衣襟,眸色淵黑,如森羅殿的閻王,他怒道:“這是什麼意思,都給朕起來。”
領頭的太醫渾身抖擻著,觳觫感像蠶絲包裹全身,因攝懼連聲音都有些顫抖,“皇上,這,這位姑娘中的毒,屬實罕見,且產自西良,老臣行醫多年,從未遇見過。”
“產自西良……”封雲楚喃喃自語,隨後將眸光望向其他太醫,“一群庸醫,既然查出了什麼毒,當想盡一切辦法給朕解毒,若是有任何差池,朕便割了你們的腦袋。”
他內心劇痛無比,表露出來的卻是陰冷的狠。
領頭的太醫磕頭麵伏於地,“皇上,老臣不敢隱瞞皇上,若想解此毒需要研製解藥數日,更何況……若是等解藥研製出來,這位姑娘的性命……”
“朕不管,想盡一切辦法都要給朕救好她。”他轉眸,對身後一直沉默的黑煞白煞道:“把天下所有行醫之人皆給朕找來,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朕也要救活雪嫣姑娘。”
封奕塵眸色一震,淡淡凝了眼躺在軟榻上靜若睡蓮,哪怕中毒不淺扔有一股水仙花般美豔的人,她便是沐雪嫣,讓皇兄第一次發這麼大火,仿佛已經控製不住心靜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