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調溫婉親昵,仿佛一朵花蕾散發著芬芳馥鬱的香氣,讓他鼻尖輕嗅,此生便再也忘不掉她的容顏。
封雲楚雙臂緊緊的圈著她瘦小的身軀,垂眸時心痛萬分,他不願撒手,就好像她是一團水霧,隻要一撒手便觸摸不到她的臉,“無需多言,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
隻因他的一句心甘情願,她瞬間淚腺翻滾,淚珠滑落胭脂粉嫩的臉,緩緩流到嘴裏,隻因他的一句心甘情願,哪怕她遘遇此等痛楚,也像一縷雲煙,漸漸被清風吹散。
緊緊相擁,久久不散。
翌日清晨,黑煞趕著一輛肅穆的馬車從九黎往鄌吳城的方向駛來,他趕馬車的速度極快,因要救沐雪嫣,所以刻不容緩。
馬車內坐著一名滿臉褶子的中年婦女,雖年過中旬,卻好似歲月催人老使得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成熟沉穩。
她身著粗布麻衣,烏黛隨意綰起,插著一支枯藤木簪,髼鬙的黑發鞣雜一縷又一縷乃白,在耳鬢鬆散下來,臉色蠟黃像熄滅的燭火漆黑成碳,可偶然一看,雖容顏黯淡,滄桑遍布整個眉眼,瞳孔卻散發一股靈氣。
她靜坐在車墊上,雙目炯炯有神,一會兒睜開撩起馬車的簾幕瞧一瞧外麵蕭瑟的枯枝敗葉,一會兒闔上雙眼似閉目養神。
連夜顛簸,白煞早便疲憊不堪,他坐在七娘對麵,身子斜靠在車墊上,雙腿隨意搭著車樁,頸椎酸痛的使他睡不踏實,他一會兒正了正身子,一會兒又因席卷來的困意耷拉著腦袋。
空氣靜謐的似乎有些可怕,七娘本對黑煞白煞開的諸多銀兩並不感興趣,令她感興趣的隻有那女子身上的未解之毒,她速愛研究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連宮中太醫都無法解的毒想必會更加有挑戰性。
她同是布滿滄桑褶皺的手摸了摸堆滿褶子的臉,因想到遊蕩江湖多年,對於研究解毒一事有著頗深的執念,所以她常常拿自己的身子下毒解毒,導致如今這幅容顏好似蒼老了十年,但因做的一切事情在她看來都是值得,所以她也沒什麼好後悔的,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她不在乎。
車軲轆碾壓一塊石子,導致馬車一個顛簸讓好不容易睡熟的白煞瞬間驚醒。
他張著大嘴巴哈欠一個接一個,頂著迷蒙的雙眸正了正身子,一抬眼便瞧見對麵的女人正不屑的瞪著他。
白煞瞬間急了眼,“哎呀我說你瞪我幹嘛。”
七娘冷哼一聲,脊背散發一股剛毅的似乎比男子還有力道的力量,“堂堂七尺男兒,怎生的這樣一副模樣。”
她說的是白煞稍微有些嫵媚的眼睛,再加上他標準的柳葉眉,白白淨淨的臉蛋,和講話時澄澈並不渾厚的嗓音,似有嘲諷不屑的意思在裏麵。
白煞撇嘴,氣的腿腳直哆嗦,說起話都不利索,“你,你你,你莫要胡說八道,我這副模樣怎麼了,整個東楚除了公子的姿色能與我相之媲美,其他紈絝子弟們皆被我這傾城傾國的容顏碾壓。”
七娘被他誇耀自己的樣子驚的後背直冒冷汗,她立馬攤手讓他閉嘴,“依我看你這皮囊還不如趕馬車的小夥子,竟還敢說自己傾國傾城。”
隔著一層薄薄的簾幕,黑煞聽聞噗嗤一笑。
整個鄌吳城的大家閨秀們哪個不是愛戴他的模樣,就連青樓女子都爭相恐後的想要嫁給他,今兒卻在江湖毒手七娘這吃了個癟,黑煞聽著白煞不滿意的鬥嘴不禁無奈的搖搖頭。
白煞嘴鬥不過七娘,便索性閉了嘴,他安撫自己是東楚第一劍客,不與這婦人計較。
見白煞不與她鬥嘴,七娘又撩開簾幕,映入眼簾的是連綿不絕的高山草甸,隻是翠綠的樹葉已被一層厚厚的積雪覆蓋,漫天漫地都是一片銀白,枯燥乏味般的冬透著一抹蕭瑟,正如她此刻潮濕的眸子和五味雜陳氤氳密布的心般淒冷。
要不是看在她是長輩的份上,白煞早便喋喋不休的與之辯論,敢說他這幅皮囊如女子般嬌柔嫵媚,他便氣不打一處來。
他別別扭扭的掉著頭,剛要闔眼小憩,便聽黑煞道:“到鄌吳城了,還有一盞茶的功夫便到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