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嫣眨著小鹿驚慌失措的表情,乖乖的點著頭,“阿楚,我為何要騙你呢,又有什麼理由要騙你呢。”
麵對他的猜疑,沐雪嫣原本歡暢的心情邃然一沉,她故意規規矩矩模樣疏離的向他行禮,“是臣妾不懂事,希望皇上莫要責怪臣妾。”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封雲楚烏黑的瞳孔像秋天的落葉般枯黃,他戲耍的瞧著她強起來怕是八頭驢都拉不回來的小表情,眼睫如鴿潤澤翯翯。
“朕說過你不用向朕行禮。”真拿他的話當耳旁風,還是故意賭氣這樣。
沐雪嫣努努嘴,心裏頭別扭著,她嗓音高挑,彎黛凝蹙,“臣妾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豈敢不向皇上行禮。”
封雲楚眸光黑沉,睇著她卻有一束清雋的光聚攏,他手臂圈緊她的身軀,神情溫暖而踏實,“好了好了,朕答應你便是。”
沐雪嫣嬌滴滴,笑盈盈的將下顎擱在他寬博的肩膀上,“臣妾謝過皇上。”
她突然這般客氣,倒是讓封雲楚覺得毛骨悚然脊背一寒,當真是不適應。
寢殿裏扔彌漫著湯汁的苦澀,封雲楚鼻尖一酸,他無意間問道:“雪嫣,你可有想起那日的聖旨被你丟到了哪裏?”
如今柳鍾珣與馬莫勤相互勾結的證據已經確鑿,二人執意拓辦茶廠香料廠的目的也明了,可單憑這些淺顯的事情,還不足以將其全部緝拿,若相根除餘孽,還要有假傳聖旨的證人與證據。
據黑煞白煞調查,或許是怕走漏風聲,泄露二人叛逆之罪,柳鍾珣娶的那些側室皆被下了一種蠱毒,沒有感情,沒有靈魂,似乎隻有一口氣還活著,她們不食人間百態,常年在丞相府為柳鍾珣與馬莫勤的千秋大業謀反之心研製毒藥,像個活死人一樣,若想作證全然不可能。
她們已經被柳鍾珣掌控,除了研製毒藥,沒有自己的思想,痛苦不堪的像個怪物般在這世間存活。
現在隻能將希望寄托於沐雪嫣身上,縱然他不想讓她作證,可事情走到這一步,權宜之策便是找到聖旨,屆時人證物證俱在,認柳鍾珣與馬莫勤怎樣抵賴朝廷大臣們都會毫無波動,這一次,他已下定決心,定要連根鏟除這兩個禍害。
或許其中摻雜的事物遠遠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單憑二人叛國謀逆假傳聖旨製造毒藥之罪便可將其株連九族。
柳鍾珣與馬莫勤野心勃勃做這些事無非就是想要奪他的江山,所以才會在他暗中去北離之時將消息傳達給江時衍,若是他死在了北離,二人便不費吹灰之力奪了東楚。
研製毒藥一事暗藏這麼多年一直在延續,想必他們研製的毒藥民間早已流傳,這一次拓辦香料廠也是假借之名大規模生產。
封雲楚猜測,二人研究毒藥很可能是若不能奪得他的江山,便一點一點將毒藥滲透而毀了東楚,他毛骨悚然的同時竟感受到一絲悲涼在心底蔓延。
這是他作為東楚君王的悲哀還是幸運呢,他唇角苦澀一笑,眼角驟然堆積一層紋路,近日連連熬夜操勞,他身心俱疲,似乎滄桑沾染眉梢,疲憊爬到了眸子裏,唯獨不變的便是那雙眼睛裏的剛毅和不屈。
沐雪嫣眼前一片黑茫茫,正如那晚黑蒙蒙的夜色,驀然著起的一場大火,點燃了繁星璀璨的夜空,她冥思苦想,不管絞盡腦汁怎樣回憶那天的情形,她就是記不得聖旨究竟被她隨手丟去了哪裏。
她隻記得她將那些金銀珠寶首飾擱置在茅草屋內,一場大火點燃全部燒成灰燼,可那日隨手一扔,究竟將聖旨扔在哪她就是想不起來。
失望之際,沐雪嫣自責自己毫無用處,關鍵時刻可以幫助阿楚她竟然記憶出現偏差,她黑魆魆的眸子驟然一頓,雖然看不見,卻可以讓阿楚為她講解茅草屋附近都有什麼,想必燒成灰燼的茅草屋應該還荒涼的在村落裏。
說不定再次身臨其境,會比這樣苦苦冥想來得有用。
她黑幽幽的烏瞳靈動一轉,失神的落在寢殿的旮旯裏,沐雪嫣激動的揮揚著雙臂讓封雲楚誤認為她已經想起來了。